虽然出场场面像个不可名状的邪神,但飞鸟井木记其实是个普通人类,或者说曾经是。
她出生于福井县的一个小镇,家庭非常寻常,父亲是当地某个小公司职员,母亲是家庭主妇,家中经济条件在当地处于平均水平,虽然不算富裕,但也完全负担得起一个有小孩的家庭的生活,父母二人也没有什么酗酒、家暴之类的不良恶习。
如果将每个孩子的出生比作抽签的话,飞鸟井木记抽到的这只虽然并不能算上签,但和许多有父母不如没有的小孩相比,已经能够算幸运了。但这个平凡幸福的起点却并没有顺利延续下去。
“我也不记得从几岁开始了,忽然能够感应到其他人的梦境。”
黑发少女低低垂着眼,因为常年不见天日,她的皮肤是一种近乎病态的苍白,在窗外幽暗的天光下,像个刚从坟墓里爬出来的幽魂。
神久夜端起那杯难喝的茶又喝了一口,静静听着。
“我一开始跟身边的人说,他们都不相信。后来他们终于信了,也开始害怕我……”垂着头的黑发少女很轻地说,“不过那也是当然的吧,因为他们跟我靠近之后,也跟着进入我梦到过的梦境了。”
神久夜插了句嘴,“只要跟你靠近就会做梦吗?”
飞鸟井摇头,“那个时候还需要长时间接触,对我来说也一样,接触越久的人,越容易进入对方的梦境。不知道为什么,能够被我感应到的全都是噩梦,越到后来,在梦境中感觉到的痛苦就越清晰,甚至直到惊醒之后都残留在身体里。”
“所以从那以后,我就越来越抗拒和人群接触,经常逃课,高中的时候被学校退了学。再然后……”她笑了笑微微低头,发丝遮住了眼睛,“我就被福利机构收养了。”
神久夜没说话,来这里之前,飞鸟井的所有背景和生平都已经被送到了她手里,资料上的记载和她本人口述基本相符。飞鸟井木记,1995年6月24日出生于福井县西小盯,从小学时期开始常年逃课不去学校,高中受到处分退学后被社会福利机构收养。
值得一提的是,她被送到福利机构时亲生父母其实还活得好好的,只是他们拒绝了继续抚养这个孩子。那对夫妻抛弃了自己的第一个女儿,又搬离了原来的住所去了福冈县一个远离老家十万八千里的地方,后来又生了个孩子,现在生活得居然还挺幸福。
而飞鸟井在离开福利院之后开始独自生活,也没有试图过去寻找自己原来的父母。
他人的生活和选择终究不是旁人可置喙的,神久夜于是也没有提起相关事情,只冷静地继续问,“福利院的记录中记载你自杀过?”
“对,我那时候遇到……咳,咳咳……”
飞鸟井搭在膝上的手毫无预兆抽搐,颤抖地扶住脖子,好像忽然失控地咳嗽了好几声,这才低低抽了一口气,“……遇,咳,遇到了一个人。”
神久夜这次礼貌地移开了目光,没有继续直视她这一瞬间的狼狈。
——PTSD,某些长期经历过残酷虐待的人身上会出现的应激反应。
“……那个人在梦境中追杀我,第一次我努力逃走了,但是没想到他又找了上来。我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无论我在哪个梦境中都会被他找到,他在梦里杀了我一次又一次后好像终于腻味了,然后……带来了更多的人,邀请他们一起来杀我。”
空旷的大厅内寂静无声,只能听到少女的声音滚在冰凉的大理石地板上。
“……我想结束这一切,但是在梦里无论躲到哪里都会被找到,除非我在现实中消失,所以我尝试了自杀……但是每一次都被救了回来。”
“直到三年前,被那个人带来杀我的那些人其中之一,有一个被称作是‘单挑’的连环杀手,终于在现实中找到了我。他把我绑架到他家中,逼我跟他决斗,想要在现实中杀掉我。那一次他也的确差一点就成功了……只是在他彻底下手之前,警察找到了那里。”
“……我又一次被人救了。”
飞鸟井的声音逐渐变轻,有一种无处可去,于是只好轻飘飘浮在半空的复杂。
对作为守护者的医生和警察来说,这是他们应尽甚至是伟大的职责,然而对飞鸟井木记而言,那却是无法醒来的无尽噩梦。
神久夜安静咽下了一口苦涩的茶水。
“之后我被送到了医院,在那里遇到了一个医生,他发现了我的情况,想要用我做研究。但是随着他的试验的进行,我的能力影响范围越来越大,直到有一天晚上我终于彻底失控,就跟今晚一样……”
黑发少女看向不远处的走廊,“医院里当晚值班的护士全都昏了过去,然后那个人……终于在现实中出现了。”
神久夜:“早濑浦?哦,也就是你们说的John walker。”
“……对,是他。他把我带来了这里。之后我就一直在最顶端的那个盒子里沉睡,偶尔进入某些杀人犯的梦境里,帮助进入那些梦境中查案的侦探。”
这就是警视厅特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