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心里的不安少了一点。
前方不远处,陈宫的马车好像无所察觉,依旧照常行进。
而与此同时,陈宫出现在了河南县外的一处灾民集中处。
他孤身一人,穿的破破烂烂,披头散发,混迹在灾民之中。
看着一个个凉棚下的大铁锅,排队领取稀粥的灾民,仔细观察一番,他也跟过去领了一碗。
“快点快点,吃完了再来领一碗,不要挡着别人!”施粥的小吏见陈宫盯着碗里的粥不动,催促道。
陈宫没有说话,端着碗走到一旁,喝了一口,发现是栗米粥,相当厚实,一碗下肚,饥肠辘辘的他,便没那么饿了。
陈宫默默观察了一会儿,又接连换了几处施粥点,发现不止这些粥毫无虚假,而且灾民似习以为常,毫无意外,并没有争抢。
中午的时候,陈宫到了第七处,发现不但有粥,居然还有汤饼吃,肉汤喝!
陈宫一手汤饼,一手鸡汤,蹲在角落,一边吃,一边不断在心中计算。
‘这里的灾民大约有一万人,这五天下来,起码一千石,是我多心了?’
陈宫想着,抬头看向不远处的灾民,下意识的喝汤吃饼。
“你不是庶民吧?”突然间,有一个老者在陈宫身旁坐下,吃饱喝足,心满意足的笑着道。
陈宫看了他一眼,道:“你怎么知道?”
老者摇了摇头,道:“你虽然穿的破烂,衣衫褴褛的,但皮肤白嫩,这双手,指甲都没什么灰,你再看看我们这些灾民。”
陈宫稍微对比一下,平淡点头道:“家里遭了匪。”
老者倚靠着墙角,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叹气道:“这年月,你们这些士人也不好过啊……”
陈宫没理会,一边吃,一边思索着这件事。
如果种辑真的并没有贪渎秋粮,而是挪用来赈济灾民,这件事的性质就发生了变化,他需要认真思索对策。
老者见他吃的慢条斯理,斯斯文文,不由得笑着道:“你现在是遇到好时候了,苍天有眼,河南尹仁慈,开仓放粮,救济我等。要是以往,你这样啊,早就饿死了。”
陈宫顿了下,忽的转向他,道:“你觉得河南尹怎么样?”
老贼一怔,认真打量了他一眼,道:“你是兖州逃难过来的?”
陈宫虽然说的官话,但话语里还是带着兖州口音。
陈宫不动声色,道:“山阳来的,没几天。”
老贼这才恍然的点头,放下了戒备,叹气道:“山阳郡我知道,这几年一直在打仗,不比我们好过。”
说到这里,他又笑了起来,道:“不过,河南尹是难得的好官。他上任没多久便处置了一批贪官,所得皆是用来赈济我们这些灾民了。前一阵子发大水,淹没了很多地方。要是往年,肯定饿死很多人,河南尹仁慈,开仓放粮,就这几天,活人无数,真是一片仁心……”
陈宫一路上听到了这种话不少,种辑在短时间内,赢得了河南尹的民心,官声、名望非常的好。
“这几天,起码用了一千石了。”陈宫神情平静,自言自语道。
老者摇头,道:“这些我不知道,但听说朝廷在查河南尹。哎,这年岁,百姓如草芥,士人难过,想当个好官,怕是要不得好死啊。”
陈宫皱眉,瞥了他一眼,沉色不语。
他转头看向不远处,灾民们吃饱喝足,凑在一起,话里话外,都是对种辑的歌功颂德。
陈宫又看向手里的汤饼与鸡汤,心头压抑,目光渐渐坚定,暗自道:‘若种辑真有这般为民之心,我陈宫替他抗下又如何!’
陈宫三两下的吃完,将碗归还,出了这些灾民集中的地方。
换了一身常服,陈宫径直来到河南县。
一路上不动声色的打听着,悄然来到了河南县大仓。
只见大仓前围满了人,既有河南县的差役,也有不少京官,好像要查封大仓。
陈宫站在不远处,认出了其中一些人来自户曹,目光若有所动的沉思。
而身形高大,一身武将凶悍气息的种辑站在大门不远处,手握佩刀,冷眼旁观。
不多久,大仓被贴了封条,户曹的人与种辑似乎说了什么,惹得种辑大怒,怒哼一声,甩手大步离去。
户曹的人三三两两的讨论一番,而后分头离开。
陈宫左右看了眼,稍作沉吟,尾随那些户曹的官吏。
而走出没多久的种辑,被一个豪仆追上,在他耳边低语道:“主人,那陈宫耍了花样,怕是提前几个时辰到了河南尹,现在不知道人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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