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星珩年底调任,去都察院熟门熟路,从门房的小更到院里的堂官,就连小食堂的厨师他都认得
到这里上班,还被几个御史打趣是回了“娘家”
谢星珩一想,还真是。
他一有事就往都察院跑,找沈钦言诉苦,说起来确实像回了娘家。
沈钦言很欢迎他,当天食堂加了八个菜,上值期间不饮酒。沈钦言拿了好茶来喝。
他让谢星珩争气点:“这儿可不是做学问的地方。
谢星珩懂的,到了都察院,才是初入官场
都察院最让谢星珩满意的一点是,顶头上官是沈钦言,谢星珩可以踩个汤婆子上班,腿上盖个毛毯也没人说。虽说御史最出名的一点是弹劾朝臣,但都察院的工作却不仅仅是弹劾
谢是珩初来乍到,先熟悉部里事务
都察院有左右都御史,官居二品,院里事务之外,主要职责是弹劾、考察百官。
下边有副都御史,官居三品,主要职责是协助上官
往下还有左右佥御史,官居四品,负责百官政绩和廉洁的考察
再有各省检查御史,以及附属机构的职官。谢星珩所在的经历司就是其中之一。
四司里司狱司最出名,会负责一些刑事案件
都察院有监察、司法。巡音的职权,谢星珩在“监察”一职
他若发现某个官员的政绩有问题,就往上禀报,再由都察院的御史们核查。
有时他们不核查,会直接弹劾,
谢星珩能懂,上班哪有不摸鱼的
而被御史弹劾的官员,会被迫陷入自证环节。纵然绕回来,对都察院来说也不亏。他们弹劾了,当天的“业绩”目标就达成了。谢星珩是职场老油子,这对他来说很简单。而今年只剩那么点日子,沈钦言让他悠哉悠哉偷闲到了年节。立新六年,又是一轮考试季。二月里春试,各地举人来考进士
江致微委托谢星珩转交的折子,早有回复,今年能以官身来科举
冬天路难走,算着日子,最迟过了新年就该出发,这样才能在考期之前抵达京城
可他们左等不来,右等不到,进入二月,江知与还常常去城门口等,都没等来江致微
堂哥不会贸然失约,这次科举的机会难得,更不会轻易言弃。江知与担心他路上出了事,夜里都睡不着觉。等到二月初五,有几个从津口县来赶考的举人上门拜访,捎带了一封江致微写的书信。
他们来得迟,还要抓紧去衙门里,也没个住的地方。江知与带他们去了糖厂的三合一宅院,临时住几天歇脚。几个举人谢了又谢,让江知与节哀
江知与还没拆信件,听说“节哀”,心里已有不详的预感,简单寒暄过后,他去书房拆信,人刚进屋,信就拆了。是堂哥的字迹,堂哥没事。他松了口气。
往后看,江知与那口气就哽在心口,眼睛定定看着信纸,有眼泪无声落下
江老三和姜楚英,双死沼泽林
江致微要给娘亲守孝三年,此次不能上京赶考,也给朝服廷写了折子丁忧
信纸上言语平平,情绪波动都少,只是简单说了这个事。但江知与的心紧紧揪着,好疼好疼
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江致微骤逢变故,在南地重获希望,
他做出了一番事业,娶亲生子。眼看着津口县发展起来,他能趁势青云直上,却要给亲娘守孝
江知与的眼泪怎么擦都擦不干净,回家时眼睛都红肿着
谢星珩还以为他被谁欺负了,接过信件一看,久久无言。
江老三酗酒成性,前几年得知谢星珩考上了探花,他就不信,上门找江致微问了又问,每回都要撒泼闹上一顿。这件事过了后,原也没什么。他继续发烂,影响不到别人。
偏偏江致微是津口县的县官,他要上京赶考,各项事务都得交接。之前没透风声,临近出发前,偏让江老三知道了江老三没想到江致微当官还能继续考,这几年同在一地,也没受到这个侄儿的半点照拂。他为了阻拦江致微去赶考,把姜楚英哄出去了。他想把美楚英骗上山,到了山里,找人要很久,很耽误工夫
山上有皮料泡在沼泽里,冬天也有人在那里。江老三不知情,进山遇见了人,想要跑,但姜楚英死活拽着他,非要他把儿子找到。拉扯之间,一个拽一个的,双双跌入沼泽池
附近有人来救,但姜楚英是没有理智的,先救她,江老三要争。先救江老三,姜楚英又紧紧拉着
陷入沼泽,最忌讳挣扎
一伙人捞了半天,差点搭进去一条人命,也没把人拉上来
江知与说:“小谢,我要去津口县看看堂哥。
是应该过去看看。
谢星珩怔怔点头。
一个人的命怎么能苦成这样
进入立新六年,两个小宝快六岁了。
他们跟江致微不熟,对江致微的娘亲更是毫无印象。
但他们依稀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