检视人品,看看才学。
人品差,不记恩情,还算好的。更有自尊心强的白眼狼,当时不说,拿了银钱又要脸,翻身以后回来报复,说被看不起了。
才学就不用说,没才学,想扶都扶不起。
所以他家最通常的投资,都只在浅层,结个善缘罢了。
别的方面,他家极少出手。
有江致微在,结交书生的事,可以委婉着来。
外人也不知道三叔跟他们家的关系闹僵了,示好的不在少数,不用他们上赶着去。
谢星珩说:“有资格考的,到时捎带一趟。”
到了京都,能夸一句江家的好,就算不亏。
若说坏话——大势所趋,谅他们也不敢。
不是每个秀才都有乡试机会,秀才也有考试,和院试同期,三年两考,一次评级,一次科试。
评级,通俗理解为“福利等级”,谢星珩排名高,是廪生。
廪生不是终生制,按期考校,重新排名。也对不思进取的秀才,褫夺功名。
据他记忆,月俸一两至三两不等,多数情况是保底一两银子,其他都用米面做补。
最多的一次,领了一百七十多斤陈米。
科试,通俗理解为“乡试入场券”。有点像现代的预考。
他也拿到资格了。
嗯,原身拿到的。
沾了大光。
回头给大哥大嫂捣鼓套大房子。
正在农庄的六个书生里,有三个能乡试,包括许行之。
谢星珩不找许行之麻烦,给他们提供了内讧机会。
夏天日头长,江知与带他巡庄。
农庄很大,只巡了核心区。
酱油坊和厂房之外,他们还去看了养殖鸭子的池塘,里边还有鱼苗。
再看近处菜园、农田,就近看了试养殖的鸡苗。
“养殖场还在划地,刚开始养,我想近一点,有事好照应,就没让他们过去。”江知与说。
最后一站是豆制品加工厂。
一个四面挂满长竹帘的临时工坊,里边磨盘十个?[(,驴三只,人有七个。
纯天然石磨,老远就闻得见豆香。
到夕阳斜下的日头,农庄里的人相继下工。
不论是本土佃户,还是枫江乡亲,都有十几个人来排队。
豆制品加工厂需要再锻炼锻炼手艺,也等着铺面弄好,现有产品,农庄里都不够卖。
最最脱销的产品是豆腐脑。
豆腐脑加了糖水,甜味淡淡的,可这是糖啊!
三文钱一碗,豆腐给得多多的,家里人少,可以一家合吃一碗。
谢星珩弄过浇头,江知与跟他们说了,他们也弄了咸口和辣口的豆腐脑,很多人都拿这个当汤喝。
一口馒头窝窝头,再喝完豆腐脑,那滋味别提了。
明明没有吃上肉,肚子里也暖暖的,人身上倍有劲儿。
有人家节省,想攒着钱,为安家落户做准备,在庄上待了一阵后,在四周飘散的食物香气里,也会买块豆腐,回家就着野菜、白天攒下的肉片,炖菜吃。
江知与没拖欠工钱,都是日结的。要对工时、对账,也是次日核对,相当于先从账上支出,风险给到了自家。
时日虽浅,各家手里都攒起了几分银子。
遥遥看去,那一排长龙般的棚屋外边,升起了一缕缕炊烟,邻近的几家聊天,东家的说菜,西家的说羹,烟火气满满。
风吹麦浪,落日融金,这画面美极了。
谢星珩由衷夸赞:“你真的做得很好。”
江知与唇角扬笑。
很可惜,不能带小谢进豆制品加工厂看看,也不能带他去族长家瞅瞅晒大酱。
这些分给族亲的营生,他不能插手太多。
小谢是赘婿,跟着一起过去,还得看人脸色。
他舍不得。
他带谢星珩去买豆腐脑吃。
钱袋里是谢星珩今天送给他的一袋小金鱼,份额太大。
谢星珩就拿了小银鱼给钱,给江致微带了一份。
一枚小银鱼是一钱银子,合算七十文钱。
能找开,但没必要。
余下的银钱,都换成豆制品,叫陈管事来拿。
农庄管事,人人有份。
谢星珩再抓几条小银鱼,把今天的豆腐都给包圆了。
两人踩着夕阳往回走,江知与本想问问谢星珩累不累。这都走半天了。
想起谢星珩是从枫江县翻山越岭来的,在这之前,他已经走了很远的路,又闭上嘴巴,心间泛疼。
过了会儿,他跟谢星珩说:“现在生活还算安定,已经有很多人自家生火做饭了。等到收割后,大锅饭就散了,米面给到各家,想吃什么,自己做。日子也有滋味。”
大锅饭味道不好,没有家的感觉,还要排队等待救济,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