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流氓说法。
一开始是江家提供了地盘、活计,盘活了枫江百姓的经济,让他们快速安定。
这也是得到常知县同意的,遭灾的县不是丰州,丰州没有多余的活给枫江百姓做。
工钱实实在在发放了,账单都有,他们还能私吞不成?
谢星珩想过这个问题。
“厂房还没动工,可以说是粮仓。荒地也没撒草种,可以说单纯给他们找活干。”
所有款项名目都在,余额尽数上交。
营生要来年才见效,可以避开这阵子风头。
宋明晖摇头:“这件事坏就坏在常知县什么都不干。他但凡叫个人做监工,这些都好说。”
没人监工,又明确知道背后有人使坏。
他们连赈灾的人是谁都不知道,别人已经上了眼药。
现在不能靠嘴说,要有实际行动。
散财就散得彻底一点。
拆了就太难看,枫江百姓心里会不好受,好像他们这阵子的操劳都是白拿钱。
留着就要分出去,让它从江家私有,变成百姓公有,或者县衙占股。这样子,这个“工”才是给公家做的。
县衙胃口太大。
常知县赈灾,不出人不出钱,也不出力。白捡政绩还想挨夸,吃相难看。跟他合作,营生迟早易主。
找百姓合作又太散,不确定他们会不会留在丰州。
再者,天降横财,更显心虚。
宋明晖还有个门路,可以挂卫所的名头。
丰州有小江南之称,每逢征战、演习,都会加赋税,商税更重,以充军饷。
江家根基在这里,江承海自闯荡江湖以来,去哪儿都打点,熟人密布。
宋明晖虽居内宅,也有人脉。
两头打点,不至于连银子都送不出去。
挂上卫所的名号,先把眼前难关过了再说。
铁打的卫所流水的兵。
跟给县衙比起来,只是易主的时间不同罢了。
谢星珩支持跟百姓合作。
“只要百姓向着我们,这件事就十拿九稳。理由很好说,我是枫江县人,与他们是乡亲。此番遭灾,乡里乡亲更应互帮互助。一时的活计能让他们挣到安家费,长久的活计才能让他们养家糊口。
“晒酱可以练练,榨油养鸡可以先动起来。地方大,养殖散着来,那就跟农户家养的鸡没两样,先把榨油的油料内循环,这样即使初期出油率不高,拿来喂鸡也不亏,吃不完就再养些猪。
“这厂子是给我们家盖的,也是给他们盖的。他们每个人都是厂里的一份子。”
谢星珩记得,早期民营工厂,甚至有工人的股份。
他们不是给老板干活,他们自己就是老板。
还有很多连锁店经营,为了留住骨干员工,也为了稳定性,同样会有“股份诱惑”。
有的是达到条件,直接签合同。比例不多。
有的是入资,比例有区间,看金额决定。
跟枫江百姓,不能用入资。
那就把股份稀释,每家能得一点。
股份制对他们来说太难懂,直接定奖金制度、年节双薪制度。
让他们知道达成什么条件,可以拿多少钱。
用他们通俗易懂的话,就是不种地了,找了个活干,拿月钱的。
初期要日结、周结,给人安全感。
最好学学改革开放时期的工厂,一个萝卜一个坑。
各家岗位可以“流传”,搞成铁饭碗。
这也是为自己干活。
场地名义上还是江家的,可主要工作人员是枫江百姓。
现在的人都有一个观点:能叫亲戚,就不叫外人。
江家有亲族,却愿意给机会他们,那这个场子就是给他们盖的。
姜楚英听得发愣,看看儿子,又看看谢星珩,不知道枫江县的书院都教些什么。
没记错的话,大哥信里是说谢星珩是农家子。
脑子怎么转这么快?
宋明晖侧目,又看小鱼,小鱼傻呵呵乐。
“这个好,油榨已经做好了,我让陈管事收购了些黄豆,可以开工。他们不会都留下的,很多人熟悉水乡,到了旱地不习惯,回头赈灾款到手,手里有了盘缠,还是会回乡。也有些人找陈管事打听哪里能买地,有田地才有根,单纯给人务工,总是没安全感。这样一来,干活的人不会很多。”
农庄吃得下。
江知与也不想再找族亲了。
江致微问:“那不在农庄务工的人,要给盘缠吗?”
宋明晖不吭声,看小鱼,想看看他家小鱼这段时间有没有长进。
谢星珩也闭上嘴巴,把高光给老婆。
江知与用钱大方,还是那句话,散都散了,不外乎那点。
账目都在他心里,稍作思索,便有了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