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熟练花钱消灾,火速穿好衣袍,还非常眼尖的看见赵铭,隔着一堆人,他就目光灼灼,把赵铭看得羞愤了,他才心情舒畅,领号入场。
是领号,谢星珩也顺手给钱,不求好位置,只求远离“屎”号。
拿了号,照着字序找。
好消息,离“屎”号很远,茅房在尾,他的号房在首。
坏消息,正好是这条考巷的入口,有视角盲区,整体会感到压抑。
隔音不好,他在号房里能听见外头走道的密集脚步声。
谢星珩带了几团棉花来,正式开考,就塞耳朵里降噪。
入座还未到黎明,他头回参加古代的科举,不托大,万事都照着小鱼的嘱咐来,检查完上下两块木板,确认桌案稳当,他就先钉上防雨油布,再看着考巷情形,要了壶热水。
他带了茶叶和大竹杯,泡好浓茶,就把带来备用的夹袄披在身上,靠坐着闭目养神。
第一场有七篇经文,早上起太早,养一点精神算一点。
到黎明时分,守在外边的号军叫醒他们。
“题目纸来了!”
谢星珩身体一震,睁开了眼睛。
他们在县衙的礼房买过“试卷”,那是试卷纸。
上面首书姓名、年甲、籍贯、三代、本经。
草卷、正卷各十二幅。
谢星珩先写草稿。
七篇作文摆一起,就像七个方案写出来给甲方参考一样,怎样安排顺序是个技术活。
最好的,最精彩的,要放在首位。这点惊艳,能让观者眼前一亮,俗称骗进来宰。
余下的顺序,不可以呈下滑式排列,越后越差劲,看得人索然无味,开头的精彩也就忘记了。
最佳的顺序是,首篇精彩,二篇中庸,三篇有看点,四篇稳住,五篇稍下滑没关系,六篇保持水平,收尾给个亮点,唤醒阅卷人的兴趣,让他对考卷犹豫、斟酌。
只要开始思考,这份答卷就三成合格。
余下七成,是歪门邪道帮不了的,得靠硬实力。
每篇作文字数是五百上,六百下,超过字数算违规。
谢星珩研究过“灾年”闱墨,中试者不以文藻胜,但求文理纯正,词简而质,含精光于浑厚。
除格式外,很像论文。
最难点在于,大启都开国三百年了,科举还沿袭前朝,考无可考以后,题目会东截取西拼凑。
给谢星珩的时间实在太短,他不能保证每一次的分析,都正中题心,歪一道,满盘皆输。
他先在草稿上写出简要提纲,依据直觉评定优劣,再根据顺序去作文。
考卷不比项目方案,这是有固定顺序的,他只能将精力分配
,在重点的题目上,多下苦工。
另一边,江致微拿到试卷,持续闭目一刻钟,清除杂思后,才提笔写草稿。
是否真的进步了,得在考卷上找答案。
他是否真的懈怠了,考卷也会公平对待他。
考场静默里,时不时出个小插曲。
或是有人考试应激,拿了卷子就狂跑茅房。
或是有人考试作弊,扭来扭去像个麻花,被捉了打。
谢星珩写半途,先拿棉花塞上耳朵,再拿棉花塞住鼻子,只恨没做个口罩带来。
贡院之外,距离考场很近的茶馆还忙活着。
众多考生家属在外等候,生意非常火爆,连带着花生瓜子都卖脱销了。
江知与叫来喜在前头,帮着请几人接谢星珩。
来喜早跟人说好了,只等着给钱定下。
“我请了六个,六六大顺,姑爷这回考试,一定顺利!”
挺好,可是采访的话,六个人会不会太少了?
江知与想象了一下那场面,人多又拥挤,各处是夸夸,他夫君被零星几个人围着夸赞。
嗯……太少啦,不气派。
问题他都记下了,这是为家乡扬名,给家里生意做宣传,多花点银子怎么了?
十二个?
好像也有点少。
谢星珩今年十九岁,请十九个人好了。
来喜瞪大眼睛:“多少?”
江知与从钱袋里抓一把小银鱼给他:“请十九个,夸完以后要问问题的,我写下来了,你拿给他们看。若是不识字,你就念给他们听,不能少问,也不能错问。”
来喜拿了纸,看见问题后,笑呵呵道:“这一看就是姑爷的主意。”
他一并拿出去。
他要挑长得最高最壮,嗓门最粗最亮的汉子给谢星珩接风。
出风头嘛,银子都花了,可不得办得敞亮,办得气派么?
谢星珩对他要面对的采访实况一无所知,答完题,他仔细检查修正,再用一手标准的楷书誊抄。
他练字早,是小学开始,那会儿是老师要求的,从楷书入门,这是基本功,字迹再怎么变,功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