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席过半,江老三派管事来贺喜发帖子,邀谢星珩跟江知与去府上吃酒,一并带来了江致微的考试成绩。
中举了,名次中游。总共取录八十二人,江致微排第三十七名。
乡试是省考,本地录取的就是京城这个省份的考生。
举国上下,省考取录者不过五百。
谢星珩一听名次,心里就咯噔了一声。
江知与看他表情有异,还以为他是不想去三叔家吃酒,便代为婉拒。
“你代我们夫夫贺喜堂哥中举,我们今天就不过去了,这边都吃上了,改天递拜贴上门。”
来邀他们过去的,是老熟人,贺成功贺管事。
他没想到来了京都,他们俩还能不给江老三面子,脸色一下沉了下来。
想到谢星珩也中举了,又挤出笑容:“老爷还在府上等着……”
谢星珩也婉拒了:“改天吧,我俩也没备礼。”
改天上门,要闹一场,让江老三逼着两个老的,签下断亲书。
两家都要决裂了,这种大喜的日子,就不要凑一块儿尬聊。
小鱼道行不到位,普通的委屈藏一藏就算了,见了余春至,肯定忍不住,不动手也要拉拉脸。
贺成功走了以后,谢星珩左右四看,问:“他有带礼物来吗?”
江知与:“……三叔不会给我们家送礼的。”
从来都是他们给三叔家送。
话说出来,江知与也不开心。
中举的喜事,三叔太没规矩了些。
哪怕从书桌上薅一支毛笔呢。
东西好坏是其次,好歹是贺喜,装装样子啊。
谢星珩转头就把这事抛开,躲桌下,把报喜信拆开看。
第八十一名。
谢星珩看见名次就上身后仰,露出不忍直视的表情。
他从小到大,考试成绩从未跌出过前三名。
算了算了。
这是考科举,情况不一样。
举起酒杯,跟旁边的兄弟再碰一杯,他又笑容满面。
另一头,江老三的府邸。
夏元仪张罗了两桌席面。家里孩子多,她大儿子江万川都娶亲了,屋里人挤人。
所有妾室不能上桌,余春至例外。
江老三把一哥儿江致宁叫了回来。江致宁嫁了太监,说出去不好听,身份却尊贵了不少,回家是贵客,他的爹爹余春至自然能出席。
家里一老、江老三夫妻,新科举人江致微、余春至父子,还有老大江万川,这就八个人了。
一桌只能坐八个,加张凳子不好看,加两张凳子又太挤。
江老三把江万川赶小辈那桌坐,空出位置给谢星珩。
夏元仪摁着儿子手,不让他走。
“话说清楚了,妾室都能跟我同桌吃饭,他儿子没走,我儿子反而要让座?”
余春至抓着江致宁
的手,细细打量孩子的面貌,也撸袖子看他身上有没有暗伤,理都没理夏元仪。
江致宁听了却笑吟吟起身:“我多余的,我走。”
他拉起余春至:“爹爹,我们走,这个家里,我们俩本来就是多余的!”
江老三指着夏元仪道:“你走。”
夏元仪气得拿眼瞪他,话还没说,贺成功回来了,身后半个人影也没,她转而笑道:“让位子给谁坐啊,稀罕你家。”
江致微笑容尴尬,只能跟爷爷奶奶说话。
他是一房独苗苗,父亲过世十八年,爷爷奶奶也早忘记他父亲的模样,说来说去都是他很像他父亲。
江致微只是点头。
他印象里,父亲的形象非常模糊,木讷寡言,硬要说,跟谢星珩的大哥挺像,是很常见的乡村汉子形象。
他都年过一十了,再说父亲,脑海里清晰的形象是大伯江承海。
称呼是大伯,给他的情感却胜似亲爹。
他看谢星珩跟江知与没有来,怕三叔动怒,往后在谢星珩的官职调任上做手脚,忙帮忙打圆场:“我早没跟他说,他们也没个准备……”
江老三心情憋得慌,在他看来,谢星珩这就是不给他面子。
“考了个最后一名,还给他飘上了。”
江老三当年读书,从乡村到京城,考试都名列前茅,只有进士排名中不溜秋。
胜在年少,考出来也是香馍馍一个。
谢星珩这点成绩,他都不放眼里。
说完,再看看家里几个没出息的,心口堵得慌。
江致宁还是要走,江老三劝两句,余春至直接拉着孩子走了,半分面子不给。
江老三表情僵着,还是亲娘疼他,给他个台阶下。
“一哥儿苦着了,父子俩几个月没见面,随他们去吧。”
明明是庆功的席面,家里人你戳一句我怼一句的,搞得好没滋味。
江致微几筷子过后就没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