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吸都屏着,早有缺氧感。
这会儿静下来,他抬手,才发现手里还捏着一把不知什么时候抓来的纸钱。
他顺手撒了,也大笑起来。
算着日子,他们奔逃了一月有余。
这一个月,他们像是过街老鼠,赶路连驴子都不敢骑,脚底磨出了泡,夫夫俩累得面黄肌瘦,买的小号成衣都空空荡荡,四处灌风。
终于可以回家了。
丰州隶属于昌和府,出了府城,沿路南行,水路有一个白天的路程,陆路要一天。
他们警惕着最后一程的危机,不走夜路。
在十月初七,抵达丰州。
此时的广平王府,一群幕僚坐着,研究那封“射”到府里的密信。
信件简单,仅有三张符文。
火漆印也简单,非常容易仿制,仅有“日月”二字。
日月是明。
程明的印章就是日月章。
程道长寄来符文,是为了给王府解灾保平安。
身在局中的人,更好理解。
解灾,是他们马上有一场灾祸要来。
渡过以后,可以平安。
最后的“驱邪”,他们跟谢星珩一样,解读了一个“夺嫡”的意思。
把其他有竞争力的人“驱”掉,争一个正统。
广平王的长子林庚是当今圣上最偏爱的皇室子弟,不是皇子胜似皇子,朝内也有许多大臣心向着他。
幕僚们多数倾向于参与夺嫡。
广平王不满意这个解答,他儿子当了那么多年质子,突如其来的偏爱,怎么可能纯粹?
为父者,爱子之心胜过权利。
他仔细盯着“驱邪”符,嗓音发紧的说出他不愿意信的解读。
“有没有可能,这个‘邪’是指我儿子?”
林庚不是皇帝的亲儿子。
是皇室,但不是直系,血脉不纯。
若这样解读,这三张符的意思就是: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满室皆静。!
两人起来,把窗户推开一道缝,发现船已靠岸,很多男人摇摇晃晃,揉着惺忪睡眼下了船。
欲盖弥彰。
花酒都吃了,
也在花船上睡了,还要赶早回家,装作是从家里床上爬起来的样子。
谢星珩看得无语。
他们俩还得混入其中。
离开时,又给一笔赏银。
船妈妈笑得揶揄,像看透了他们夫夫俩的小情趣一般,说:“下回还来,我给你们送一壶好酒助助兴!”
江知与听了脸色发红。
应对却认真:“好,多谢。”
有“下回”,他跟小谢就平安了。
谢星珩眼珠子一转,问船妈妈:“有我能穿的女装吗?”
江知与跟船妈妈:???
谢星珩往江知与身上扣黑锅:“这是我夫郎给我的小小惩罚。”
江知与才没有。
他无法接受,狠狠拒绝了这个提议。
谢星珩退而求其次:“你大气,不跟我计较,我却不能不识好歹。这样吧,我作夫郎打扮?”
江知与收到了谢星珩的眼神暗示——一切为了送信。
江知与勉为其难答应了。
夫郎好打扮,跟男人的差别就是一颗孕痣。
但谢星珩要当丑夫郎。
船妈妈叫了两个哥儿过来,对着谢星珩的脸一顿扑粉伺候,弄出个脂粉气很浓,鼻侧有大黑痣的妆容。
江知与看了自叹不如。
难怪小谢不让他帮忙画。
他的脸也很出众,也想改改。
浓浓扑粉,他的脸上画了一片暗红胎记。
两人又换上小哥儿穿的艳丽衣裳,跟着最后一批离船的男人身后,进了主城区。
王府坐标很好打听。
他们胡乱逛一逛,发现有很多盯梢的人在附近。
这种盯梢,让谢星珩很不理解。
又不能在王府门口砍人,何必呢?
退让一步,他们都轻松。
现实是,没人愿意退。
谢星珩看了一圈,有了基本计划。
王府门口是靠近不了的,只能“空投”,或者在城内运气爆棚,能偶遇王府的人。
他带着江知与,去找木匠,做了个大型弹弓。
跟弓箭同个原理,换了一种形式。
弹弓好做,当天拿货。
府城空旷地区难找,他们找了一片湖,沿岸试射。
计算好准度跟射程,他们没急着动手。
江知与先安排退路,保证能全身而退。
镖局有五条船,用来水路运货。
其中四条是买的旧船,只有一条,是他爹爹做主打造的。
这艘船只走丰州跟府城这段路,是个小型货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