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大石才落了地。
谢星珩换上了秀才襕衫,秀才的功名低,可他马上就能考乡试,若顺利,来年就能考进士。
最
快明年封官,他比后宅的夫郎有话语权。
对待一个要上门抄家的官员,他满肚子火。权势是把刀,威吓吓压头上,他不得不低头。
“学生拜见上官,我是江家赘婿谢星珩,敢问我家出了什么事?我夫郎和我岳父,触犯了哪条律法?”
沈观眉眼压怒,给他牵马的小兵高声厉喝,复述了罪名。
谢星珩目移,看常知县悠哉跟随,心中有数了。
“官商勾结,可有实证?鱼肉百姓,可有人证?为恶一方,可有事例?贪墨赈灾款项,可有数额?”
这些问题,他没指望沈观能回答。
现实是,权势高者,不会给人耍嘴炮的时间。
他问完这一段,沈观就已经怒意难言。
“本官正要审问,你是江家婿,那便一并押走。”
书生们为道义跟来,开口前,却都谨慎。
见谢星珩连问三个,什么证据都没有,官府连他都想抓,不由皱眉。
而挤在另一条街的枫江百姓们,陆续出声了。
“他们没有欺压我们,他们给我们房子住,给我们饭吃,给我们活干,还给我们发工钱!”
“我们病了都有郎中治,有药喝!”
“东家说了,秋冬之前,还要给我们盖房子的!”
“你们抓他们做什么?你们不是来赈灾的吗?为什么不管我们?”
“他们都是好人啊!”
“求求官爷明察!”
……
见官就跪,遭灾过的百姓乌泱泱跪一地。
他们话语朴素,一桩桩数下来,都是江家待他们怎么好。
场面一度很是混乱,有官兵上前来抓谢星珩,他被一堆百姓挡在身后。
中间隔着民众,大白天的,烈日昭昭,顶着赈灾名义过来的官兵,不敢强硬,几次推搡,丰州的百姓也跟着嚷嚷。
不知是谁说了一句“钦差大人连一粒米都没有带来”,枫江百姓的心理防线都崩了。
说好的,朝廷不会忘记任何一个子民,可救他们于水火的,不是朝廷,是丰州的百姓。
他们刚刚安定,朝廷的人来了,来绑杀他们的恩人。来让他们无家可归,无衣可穿,无饭可吃。
民变将起,沈观脸色难看。
他的卫兵都不够用,手拿兵刃,不敢横刀相向。
谢星珩从怀里掏出一个巴掌大的小铜锣,用根木槌重力敲打。
锣声响亮,在街道上荡出回音。
谢星珩趁着这一瞬的安静,抢着话说:“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大家别激动,我们好好说。”
书生里,最德高望重的退休院长朱老先生往前踏步。
县学属于官学,他在县学当过院长,职位虽低,也算官场退下来的,对沈观执同辈礼。
他问:“我朝律法,可有斩贪臣贼子于街头而不问审的先例?”
没有。
“
我朝律法,可有罔顾百姓民意,毫无罪证,就将有功之人以罪论处,不给他们将功抵过的先例?”
没有。
“我朝律法,可有救百姓百人,封‘勇士’,救百姓千人,可得封赏,加官进爵的先例?”
有。
适用于边关战场,从敌军手里救下我朝百姓,可越级加封。
后来有心术不正之人,故意把百姓送到危险地界,再去救援,弄得边关十镇九空,才被取缔。
但这个事例正好说明,圣上对救助百姓的有功之人,是持赞赏态度的。
谢星珩及时过来递台阶,免得沈观冲冠一怒,当街砍人。
他说:“同为大启子民,我们守望相助,在县官的领导之下,大家有钱的出钱,有力的出力,万众一心,帮着枫江百姓把日子过起来了。红榜贴着,账目明细有目共睹,全县监督,上官若有疑虑,随时可以查账。”
他躬身作揖,再起身,指指周边的民众。
“这些都是枫江百姓,若说鱼肉百姓,压榨百姓,他们最有话语权,他们在农庄过的什么日子,大人也可随便问。”
最后:“江家的根子在丰州县,丰州百姓都知道,江家虽有几间铺面,却是靠着一家镖局养着,走镖时带些外地货回来,有些货品多,单开了铺子,比如脂粉铺子。有些货少,就合做一家卖,也就是我家最大的铺面,杂货铺子。江家是没有自家手艺的,又何来压榨百姓务工一说?开荒吗?还是盖房子?”
开荒的地,也有一部分拿来盖棚屋了,枫江百姓正住着。
他们是务工,可他们是为了自己。他们还拿了工钱。
谢星珩注意着沈观的态度,见他情绪波动平稳,才继续道:“前阵子,手头的活都做完了,我们去请示了常知县,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