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变两个月结束,官员府邸逐渐解封,从小官到大官。
江老三家中不溜秋,于五月上旬,得到自由。
一家还没休养生息,吏部调任就下来了。
勒令即日启程,半月内抵达津口县,做知县。
巧得很。
江老三狠狠摁住的沈钦言就在津口县。
他去了,沈钦言回京。
离家这天,江老三忍不住找江致微问:“你说,这姓沈的到底是谁的人?”
江致微只知道一个姓沈的官,就是去丰州抄家的沈观。不知道江老三说的是谁。
他跟他娘,不是江老三的直系亲属,府邸解封,就能得获自由。
他想走,再找认识的书生们打听打听消息,但爷爷奶奶昏昏沉沉不见醒转,说不准什么时候就送了命。
他没分家,也没断亲,明知情况,最后一程得送送。
夏元仪着急江万川的下落,她不好满大街走,给江致微一个理由出去,拜托他一定帮忙打听一下。
江致微应下,先去顾家找了顾慎行。
顾慎行是住叔叔家,叔叔是国子监祭酒,本次有惊无险。
他们因科举相识,顾慎行跟谢星珩关系更亲近,记着他们是兄弟,这回也给面子,让江致微进了门。
眼下没几个人敢说时局,顾慎行给的消息简略。
参与的有哪几个皇子,继位的是谁,上任帝王如何。
跟江致微说,他有意卖个好给谢星珩,多嘴讲了一句:“太子今年四十多了。”
江致微就懂了。
太子不想做太子了,所以才有此一变。
他在京城里人脉浅,顺着问顾慎行,城内闲逛的人,都怎么处理的。
顾慎行听说他来找弟弟的,眼神瞬时同情起来。
“有的被砍杀了,有的被捉大狱里暂且关着,有些临时拉到兵营里充数,补充兵卫。”
江致微道谢,顾慎行问起他的打算。
江致微经此一事,心境大变,更加沉凝老练。
爷爷奶奶的命吊着,他来年恩科不一定能参加。
说冷血一点,这两人如果分开死,他好几年都不能科举。
他年岁不算大,熬几年,就没有年龄优势了,属于平庸。
他想着,此去津口县,也是一个机会。
津口县是边远城市,民风彪悍,教育落后,当地官员多数是本地推选。
他过去,看看有没有机会,做一番实事。
家业或功名,他总要有一样,再返乡,负荆请罪。
现在赤手空拳的,回了丰州,大伯他们心软,又得在他身上做投资。
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他想想,跟顾慎行相交浅,再起一封家书,就送到了何镖头家。
镖局关门了,镖局的宅子典当了。
何镖头家的杂货铺也关门了
,门上砍砸痕迹有,大锁还在。
江致微沿路敲邻居的门,知道百姓们害怕,也说明了来意。
“我是何镖头家的外侄,来京城赶考的,现在要回家了,给他留了一封书信,他家没人,我想找个人代为转交,有认识他的街坊们帮帮忙,不用特地去找他,他家有人回来,再把信给他就好!”
邻居之间,互相都认识。
去年谢星珩考中举人,街坊四邻还来看了热闹。
有人开了一道门缝,江致微忙过去,自报姓名,递上了信件,还有二钱银子。
他现在能拿出二钱银子,都是了不得的事。
这件事过,他找去江万川的铺面和庄子。
万幸,江万川在兵变那天,是带着几个朋友来农庄玩,宽阔场地里跑跑马。
外头有变故,他们早早躲起来了。
江致微找来,这个曾指着他鼻子骂的堂弟,竟抱着他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人数齐全,可以出发。
夏元仪想要江万川留在京城。在京城,能有更好的发展。
江万川吓破了胆,皇城是万万不敢留的。
商铺良田都匆忙折价换银子,他要走。
换来了银子,就是一家人的盘缠与安家费,再不可能给他。
行在半路,江万川想到边远城市的苦处与不便之处,又想反悔,闹死闹活不消停,非要半路在其他府县安家落户。
江致微问他:“你知道大伯一家吗?”
江万川当然知道。
江致微点头:“大伯如此好汉,因商户的名头,被你们欺负成什么样了?你没家人,又没背景,家底薄,也没才干。你留在这里,往后出了事,过不下去日子,都没人照看你。”
江万川不吭声。
江致微戳穿他的心思:“你是想去丰州吧?别想了,你去丰州,只有挨打的份儿。”
江万川还在倔。
江致微说:“那你去吧,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