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及此,峮狱又快速闪到她刚逃来时填肚子的各个地方,仔仔细细地,把残存的吞噬痕迹销毁殆尽。
她以前从来不会干这种扫尾的事。
因为谨慎,是蝼蚁才需要的品质,而脑子,是蝼蚁才会做的事情。
至于她在为什么这么做了。
因为她要变成蝼蚁中的蝼蚁了。
峮狱将银羽乌莲送入体内,封印了自的有法力,有记忆。
一切的一切,通通都不要了。
重塑人类肉身,就此变成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人类女孩。
至于如何解除封印。
她尚不知抛却一切之后能不能像那女娃说的,吃什么都有滋味。
若是不能,当人类也是折磨自,不如快点醒来。
人类生命短暂,就拿一生来试错吧。
于是,峮狱将自肉身的生息,与银羽乌莲融合在一起。
受到致命伤,生息停止时。
银羽乌莲便会跟着毁灭。
……
峮狱淋了许久的雨,昏迷一夜,再度睁开眼时,发自躺在一张极为简朴的床上。
狭窄的房,简陋的装饰,空气中弥漫着杂乱的草药味道。
见她醒了,身旁立时凑过来四个陌生的脑袋。
“群玉!你感觉怎么样?”茂儿激道。
群……玉……??[(”
女孩默念这两个字,空洞的眼中满是茫。
就在这时,身旁突飘来一阵暖融融的饼香。
群玉情不自禁咽了口唾沫。
李慧娘拿起一块饼,递给她:“快吃吧,瞧你脸白的……”
话音未落,手中烙饼消失,被床上的少女飞快夺,野蛮地塞入口中。
“呃……”
喉咙太细了,群玉被自噎到,猛地咳嗽起来。
李慧娘对她的野蛮行径毫不气恼,见这个眼睛乌沉沉的、表情阴冷怪吓人的女孩似乎很爱吃她做的饼,她温柔笑起来,给群玉递水:
“慢点吃,这还有很多。”
群玉捧起水杯,一口喝干。
放下杯子,她忽对上一双笑意灿烂的褐眸。
芝儿趴在她床尾,捧着脸问她:“怎么样,我娘做的饼是不是很好吃?”
群玉望着她,一开始不知道怎么回答。
须臾,她渐渐被那双眼睛中的光彩感染,漆黑暗淡的眸中浮光亮。
群玉学着芝儿的表情,唇角微微勾起,笑着点了点头:“好吃。”
……
十年后。
妖王地宫中,峮狱封印解除,恢复了真身。
深暗宛如永夜的巨龙垂着眸,一瞬不瞬看着苏照儿的眼睛。
她没急着杀她。
一阵暗光划过,峮狱无表情,狠狠剜去了苏照儿的双眼。!
峮狱维持伸手的作不,喉滚了滚,异常艰难地,说了她有生以来说的第一个字:
“饼。”
芝儿眨眨眼,二话不说就把手的饼递给她。
峮狱接过,一屁股坐在地上,张开嘴,猛地把整张饼塞进嘴,狼吞虎咽,犹如野兽。
没味道。
根本没味道。
峮狱眸中闪过一丝痛苦,目光空洞又混乱,芝儿不知道一张饼怎会让她露这样的表情,忙问:
“不好吃吗?”
“没……味……”
“可能是吃太快了,哪有你那样吃的。”
茂儿将自的饼拍了拍,有些不舍地递给她,
“你再试试,慢点吃,我娘做的饼明明很好吃。”
峮狱再次接过,回忆他俩吃饼的作,双手捧着,低下头去,大大地咬了一口。
还是没有任何感觉,就像吞了团空气。
即便如此,她还在尝试着,一口一口继续吃饼。
“你名叫什么?为什么会一个人从那爬来?”茂儿问道。
“峮……狱……”
“群玉?”茂儿摇了摇头,“没说过,你家在这附近吗?”
峮狱没有回答,她已经吃完饼,压抑地闭上眼睛,觉得自此举简直无聊透顶。
“你是不是不开心啊?”
芝儿心翼翼地问,
“我心情不好的时候,吃东西也会没味道。”
茂儿点头:“我被爹娘骂了之后,吃什么都没滋味!”
芝儿轻轻牵住峮狱衣角:“把那些不开心的事情通通忘掉就好了,那样吃什么都会有滋味的。”
峮狱不以为意地扯了扯唇,扶着石头站起来,雨点噼啪啦砸在她脸上,衬得她庞冰冷,眸光麻木:
“我……了。”
说罢,她摇摇晃晃地山崖边去。
还是回去长眠吧。
峮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