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喝人家的,她想,干脆直接问陆瑜章想要什么。
恰在这时,月门那儿传来一串轻巧脚步声,一个十岁出头,扎着花苞头的女孩噔噔噔冲进院中。
“哥哥,娘喊你去……”
陆瑶笙脚步一顿,望着陆瑜章身旁的白衣女人,眼睛瞪大,惊道,“这是谁啊?卯时就在哥哥院中……难不成……”
陆瑜章连忙走过去堵妹妹的嘴,连玦坐在原地,淡定地抬起右手,轻轻点在陆瑶笙头上。
只见一脸震惊的少女立刻变得懵懂安静,在一点灵光的指引下转过身,乖乖从原路返回了。
连玦:“不必担心,我已删除了她的记忆。”
陆瑜章松了口气,回到她身边,目光愣愣盯着她指尖,不知在想什么。
连玦从桌边站起,负手问道:“我要走了。走之前,可帮你完成一个心愿,只要我能办到。”
陆瑜章不假思索道:“我恰有一事求仙上。”
连玦微笑:“什么事?”
陆瑜章:“求仙上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要删除我的记忆。”
“……”连玦笑意变冷,那由不得你。
她确实想过删除陆瑜章对她的记忆?_[(,尤其在昨日和他聊了与峮狱有关的事后。
陆瑜章少见地违逆她道:“您刚才说,只要您能办到,就会帮我完成。”
连玦:……
小小凡夫,都敢拿捏她了。
连玦没说行或不行,眉毛一抬,就这么一走了之。
陆瑜章站在原地,过了许久,才缓缓坐到桌边,执筷吃起剩下的,已经被风吹凉的早点。
这次与仙子相见后,他感觉自己的心绪有点改变了。
他不再觉得,得此一见便此生无憾,而是人心不足蛇吞象,觉得若从此再也见不到,他一定会抱憾而终。
又是半年过去。
这半年里,年方廿一的陆瑜章被爹娘催着相看了无数姑娘,可他每个都不满意,或者说,每个都懒得看,直接就否决,无论爹娘怎么催怎么骂,他自无动于衷,甚至主动放出不好女色、终生不娶的流言,堵截了所有想与他家结亲的人的念头。
数九隆冬日,他默数着还有多久到春天。
之前两次与仙子相遇,都是在春花烂漫时,因此他时时期盼着春季到来,幻想仙子在桃花雨中翩然而至。
却没想到春日未至,仙子在挦绵扯絮的大雪中就来了。
那一日,空中飞鹅毛,积雪满庭院,糖饼铺子没开,陆瑜章在家中扫雪,从爹娘的院子扫到自己房前,刚扫过的地方马上又被雪色覆盖,他扶着扫帚直了直腰,忽然感觉身后袭来一阵锥心刺骨的寒意。
陆瑜章全身血液都要冻结了,艰难地回过头,看到执剑站在他院中的连玦。
她眉宇间杀气极重,视线仿佛能冻结万物,一身浴血的银白重甲,就连额发也被血液浸成触目惊心的暗红色。
其中大都是邪物的血,但陆瑜章不知道,他还以为连玦身受重伤了,踏着雪慌张跑到她身边,颤声道:
“瑶台仙子,您怎么了?您哪里受伤了吗?”
连玦看着他,扯唇:“你不怕我?”
陆瑜章一怔:“怕什么?”
连玦不再多言,扬手将弑魔神剑丢到他怀里,大步走进室内,直挺挺地倒在了内间的床上。
陆瑜章抱着冰寒刺骨的剑,剑身沾染着不知何物的血液,触目惊心,陆瑜章闻到一丝奇怪气味,差点就这么晕死过去。
好在神剑很快将那些血液祛除干净,陆瑜章憋着气,把剑又用水洗了几遍,然后烧了捅热水,飞快跑回卧室。
刚进卧室他就懵了,里头天寒地冻,简直比大雪纷飞的室外还要冷。
陆瑜章立在槅窗后面,低声说:“仙上,我进来了?”
没人应。
默了默,陆瑜章又问:“仙上,您还好吗?为什么屋里这么冷?您冷吗?要不要我
多搬几盆炭火进来?”
……
他话音落下,屋内的寒气瞬间散去。
陆瑜章实在放心不下,轻手轻脚往里走了一步,瞄一眼榻上光景,只见仙子已换了身装束,轻裘缓带,衣襟松弛,长发散落枕上,露出白皙如雪的一截脖颈,背对着他正在睡觉。
陆瑜章眼皮一跳,大气不敢出,立刻退出了房间。
自从那日酒醉,在陆瑜章榻上歇了一夜,回到神界后,不知是环境还是心境使然,连玦再也没睡过那么安稳的觉。
普通神仙可以十年不睡觉,但是司战的神仙,体力耗费大,夜里一般都是要入眠休息的。
连玦今日斩杀了一批在东海作乱的妖邪,没受什么伤,就是有些疲倦,想找个安稳舒适,又不是那么僻静清寒的地方睡一觉,等她反应过来,自己已经踏着风雪,闪现到了陆家院中。
有句古话怎么说的?来都来了。
这一觉仿若大梦三生,悠悠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