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间,一股夹杂着血的气味飘进窗户,飘在加茂枫的鼻尖。
尽管只有难以察觉的一点点,但她还被刺鼻的味道呛醒。
不同于平常闻到的味道,这次的气息是恐惧和危险的,让人冷汗直冒。
更让加茂枫心慌的,是她察觉这道血腥气中,还夹杂着母亲身上独特的清香。
怎么回事?
加茂枫摸黑走向窗边,鼻尖的血腥在脑内幻化成一根丝线游离在空中,她的思维攀附其中,顺着血线向前摸索。
随着不断前进,空中的血线越来越多,有的交缠在一起,乱麻成一团毛线难以解开。
她紧紧地,用意识抓着最初的那根走到尽头,来到了母亲所在的主院,看见一片没有边际的血。
红得让人眼球刺痛,红得如同滚烫的岩浆。
红得如同黄泉的彼岸之花。
腐臭与父亲的味道,还有母亲身上的香气杂糅在一起,让人恶心得不行。
加茂枫瞬间睁眼,那根血线如同神经线一般崩断,让她太阳穴突突直跳,带来有些尖锐的疼痛。
加茂夫人,她怎么了?
背后传来脚步声,加茂夫人将她抱起,把女孩带回了室内。
“一直坐在这里会感冒的。”她用手打理着加茂枫被吹乱的头发。
这就是御三家女人们的宿命,如同家禽一般被困在后院,学习礼仪,然后去侍奉男人们,为他们生下子嗣。
加茂枫埋在加茂夫人的衣襟上,深吸了一口气,想从那淡到闻不出来的香味中寻求安慰。
只是这次,她在那股味道中,捕捉到了另一丝古怪的气息。
很黏,很臭,跟父亲一模一样。
但远远不止这些。
像是菟丝花那般疯狂汲取其他生物的邪恶味道,是一种,让她浑身厌恶的味道。
为什么?
是父亲的味道吗?有点像,但也不全是。
而且加茂家主最近不在宅邸,昨晚绝对不会与加茂夫人发生过关系。
加茂枫的疑惑埋藏在心底,旁敲侧击地问了好久,也没能找出加茂夫人血液变臭的原因。
不过,她的疑惑在一个月后获得了解决。
那是一个晴朗的下午,宅邸里的大夫为加茂夫人检查完身体,宣告她再次有孕。
小院里第一次来了这么多人,各个洋溢着喜悦,将加茂夫人围堵得水泄不通。
加茂家主站在她身旁,脸上也难得露出了笑意。
当然,这些是侍女告诉加茂枫的,因为作为不被宠爱的嫡女,在房间有其他人的情况下,她只能被侍女抱到偏房,将舞台留给主角。
事关嫡子,加茂夫人又成了加茂家的重点关照对象,这种情况下当然不能亲自照顾女儿,于是加茂枫在当天下午就被移交到离主院很远的别院,由下人们看护。
只是下人们总归是不太心细的,就算她是加茂嫡女,那也是家主大人不上心的孩子,未来联姻用的工具。
因此,加茂枫彻底告别了睡前读物和可口的糕点,终于真正体验到了加茂一族的姑娘们平常得到的生活待遇。
物质上的落差暂且不提,让她震撼的,还是偶尔需要做活计这种事情,不限于擦碗扫灰清树叶。
以及自己泡自己的奶粉。
搞什么,再怎么样她也是主人家吧?让不受宠的庶出干活倒是可以理解,但她是嫡女啊!有没有人懂嫡出到底是什么意思!
你们不是封建大家族吗?这就是对待嫡系的态度吗!不怕她去告状吗!
加茂枫再次意识到,在封建的御三家里,家主的重视可能比自己想象中还要重要。
好在下人们没有丧心病狂到让她清理自己的纸尿裤,加茂枫也不是真正的小孩子,在更久远的前世,她也是一个人摸爬滚打走来的,干起杂务来说也还算熟练,只是因为如今这副身体的缺陷,稍微有点不方便而已。
所以,她或许应该去讨好一下自己的父亲?
加茂枫坐在台阶上,无神地望天。
【构建】让她获得了等同视力的能力,虽然一天大概只能用两三次,一次十秒左右,但也聊胜于无。
对周围越来越敏锐的感知让她好几次差点露馅儿,为了维持自己平庸的形象,加茂枫尽可能在别人问话的时候,将答案在脑袋里检查三遍,确定没有遗漏再说话。
也是因此,在别人看来,她的反应慢得可以,在成群的优秀子嗣中,显得尤其愚笨。
大抵是这种形象深入身心,负责照顾加茂枫的下人不会时时刻刻盯着她,大多数时间是将其丢在角落,任由她自娱自乐。
以自己的表现来看......他们说不定真的以为自己不会告状。
加茂枫沉默了,认命地吸了口奶嘴。
行吧,平庸点就平庸点,比起显眼包,她还是老老实实当一个平庸的孩子比较好。
最起码,不至于十几岁的时候就被嫁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