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死他的人会是谁呢,他得罪过这么多人,他杀死过这么多人。
自己最后却没有什么惊天动地的战斗,就这么死在一个无名小卒手中。
一抹不好的预感在心底升起,加茂家主猛地抬头,却突然发现自己的身体再次不受控制地立起。
因为双腿已经废掉的缘故,他只能被迫用膝盖跪着前行,断裂的骨刺入肉中,已经疼得感受不出多余的苦楚。
他穿过废墟,来到了那位交易对象的面前。
不、不——
一抹红线从眼前一晃而过,他似有所感地瞪大了眼睛。
胀痛感从脑部蔓延,不断加强,把原本受伤变形的身体吹得鼓涨。
脑花只看见,那位加茂家主的身体肉眼可见的膨胀起来,速度快得令人发指。
“——”
一个字也说不出来,那条声带就被膨胀的躯体挤压得血肉模糊,一点气儿都进不去。原本有些粗的脖子跟现在的模样比起来,根本不值一提。
膨胀没有停止,窄小拥挤的过道口迅速被占领,已经容纳不下他的身躯。
皮肤被撕扯到最大限度,毛孔已经展开不见,隐隐听见皮肤下撕裂的声音。
二人的目光在空中汇聚,互相看到了对方眼里的错愕和惶恐。
气球在空中炸开了。
碎裂的组织和血肉在空中四散,眼球带着后面的纤维一起撞击在墙上,又软趴趴地摔在地上。
血飞溅到脑花的脸上,带着残留的余温。
咚咚。
心跳在胸腔嗡鸣。
细长的丝线从灵魂之中升起,节节攀附,将它缠绕在束缚的牢中。
“啊,他死了。”
调笑意味的声音在背后响起,脑花惊怒扭头,对方靠在废墟之上,仿佛在看猴子演戏。
它冷冷地盯着对方的身影,似要把他刻入灵魂。
属于束缚的力量撕扯着灵魂,冰寒的咒力游过着皮肤,擦过脖颈,就像被小蛇钻进耳朵和鼻孔。
最终,吞掉它的灵魂。
“再见。”
对方毫不在意地挥手,想了想,最终露出一个友好的笑。
“羂索。”!
虽然也不是没有办法解决,但损失不小,如果可以,当然还是要把损失缩减到最小。
也就是说,自己现在既要用大量咒力保护自己,又要在加茂家主彻底死掉之前杀了傀儡师,还要分神去保护加茂家主的躯体有口气吊着?
......真是,麻烦死了。
男人冷冽地看着对方,却猝不及防看到对方嘴角,勾起了一抹意义不明的笑。
它心下一沉,飞速扭头看向那堆废墟。
*
咒术师的忍耐力总是异于常人的。
但现在,他只觉得极致的痛在身体里蔓延,让他无法忍受。
从大脑开始,到胸腔,到手臂,到腹部和腿脚。
血沫糊在口鼻中,顺着气管呛进肺部,让他体验到了溺亡的痛苦。
他看见自己不受控制地使用咒力,远超身体能够成熟的极限。
那些力量将他的骨头全部碾成碎屑,但“他”毫不在意地继续攻击着对方,扭曲的手臂不能抬起时,就用腿攻击,腿也站不住时,就用自己的牙齿。
他的身体残破不堪,半边脑壳藕断丝连吊在太阳穴一侧。
血丝如同利刃一般,脚踝处的筋骨被它割开,并且仍在不断下切,血液喷洒而出,整个人已经完全看不出人形。
他趴在地上,像一只可怜的狗。
不,他是加茂家的家主,他天生就应该站在最高处!
怎么可以、他怎么可以?!
控制不了身体。
是谁,究竟是谁?!
疼痛对于咒术师是最不值一提的事情,但现在,这位威严的家主目眦欲裂,甚至产生了一丝想要去死的念头。
是谁——
“需要帮助吗?”
陌生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男人趴在地上,只能勉强看清对方的鞋间。
是谁......
脸被托起,他看到了一个陌生的人。
不认识的人。
或许认识,但他不记得了。
男人心中感到无比愤怒,就是他,就是这个人把他变成这样的!
“你看起来不太舒服,”对方的声音很平淡,完全没有憎恨或者快意:“我以为,你会比较喜欢这个姿势。”
“毕竟你最喜欢看别人用这个姿势面对你。”
对方叹了口气,仿佛只是在谈论今天午饭吃了什么这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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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他没有回应,那人似乎有些疑惑,想了一会,随后恍然大悟。
“对了,我差点忘了,你现在怎么可能认得出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