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无法明确解读的复杂情绪,带着想将她的身影刻入虹膜的执拗,也带着压抑着发疯的孤注一掷。
骰子落在绒布上传来闷响,由重及轻。
“嗒、哒哒……”
最终那枚骰子停下了跳向释千的步伐,两三声呼吸停滞的声音传来。
因为那骰子显示的点数,赫然为1。
这完全在释千的意料之外,就连她也没想到雀芙的运气能差到这种底部。然而雀芙却并没有做出任何发疯或懊恼的举动,甚至连表情都和掷下骰子前毫无区别。
她看着释千,那明媚亮眼的金发一点点地开始褪色、变短。
雀芙在切换人格!
逐渐加重的异常能力波动提醒着释千。
她将手中的方块2丢出,垂下手臂的同时,一枚手术刀片也顺着她的胳膊滑入掌心。
然而下一秒,释千的流畅的动作却不由得滞住。
出现在她面前的是一张布满了可怖疤痕的脸,那并不来源于刀具、也不来源于凶兽,更像是人类手指造成的抓痕。脸上的疤痕毫无规律、有新有旧,但每一条都切切实实地贯穿了整张脸,愈合之前的伤口至少深可见骨。
释千并非因为这张已面目全非的面孔滞住,而是因为她透过层层疤痕,隐约见到了一个人。
她自己。
——假如没有这些疤痕,那么雀芙应该和在现实里的她长得一模一样。
在释千的目光下,那布满疤痕的脸扯出一个笑容:“A女士,你说得对,很对,我的存在本就是命运之神对我的偏袒。”
刀片划入释千的指缝间,又消失不见。
“但我不要这份偏袒。”雀芙摸向自己的面部,一点点、一点点地感受着其上的凹凸,她其中一只眼睛已经灰败、似乎是瞎了,而另一只眼则漆黑如吞噬一切光芒的黑洞。
她说:“我要你死,我要我自己独一无二。”!
骰子落下,这一次她骰出了5。
第三轮结束,雀芙分数为22,释千仅为18。
差距一点点被拉大。
第四轮开始,雀芙似乎有些犹豫,但在三四秒后,她的手还是伸向了牌面,丢出一张纸牌:“8。”
释千支着头笑:“早知道你这么个玩法,我何必设计这么多?浪费。”
她伸出手投下了骰子,显示为2。
这一次,雀芙直接将和释千的差距拉开至整整10分。
奚航在背后轻轻倒吸一口冷气。
“你不用刺激我。”雀芙平静地看着她,丢出了一张方块5,“我只要赢就好。”
“我有在刺激你吗?”释千摇摇头,“我拿我的生命作赌,而你只用付出一些不属于你的钱财。但我怎么觉得你比我紧张那么多啊?
是什么在让你紧张,是我吗?”
骰子在指间流淌,并没有及时丢下,释千托腮反问:“那么……明明是你提出要求要和我赌,可你为什么却在紧张?”
雀芙笑出声:“只是对对手的尊重而已,A女士。”
紧张的情绪确实在蔓延。
但却不仅仅是紧张,那种复杂、粘稠的情绪包裹着紧张感跳跃在房间内。
雀芙似乎对“4000”具有特殊的情感。
又是像“伏源”那样的人吗?但雀芙应该是以“重监犯”身份登入,就算不是这个身份,她手握多张高危人格卡牌的事实也说明她在现实中算不上什么“好人”。
“尊重……”释千似笑非笑地重复了这两个字,晃动着自己的右手,骰子在掌心跌撞、跳跃、尝试挣脱。
空气寂静凝固,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释千的右手上。
但释千却并没有丢下骰子,她看着对面耀眼夺目的金发女人,脑海中又一次闪过了雀芙说过的话。
——“和你为对手,我绝对不会作弊。”
雀芙说出这句话的时,眼神坚定而执着,不带有一丝一毫的疯狂气息,反而冷静到极致。仿佛她极其需要通过“不作弊地赢得赌局”获得什么一样。
让她去死,或者剥夺她的尊严不值得她露出那种极具针对性的执着目光,甚至完全没有使用异常能力的迹象。
雀芙真正的目的应该会更加“深刻”一些。
她需要知道雀芙的目的,弄清楚她到底在“执着”什么,才能彻底攻破她表现出的理智。
手心松开,那枚骰子总算脱困,径直跌落在深绿的桌面上。
骰子在桌面上弹了几下。
是四点。
运气不错,但比分的差距却再次被拉开,达到35比24。毕竟对于选择投骰子的人来说,除非手里只剩下2-5的牌,只有丢到6才能算得上是运气好。
于是释千偏了偏头:“命运之神没有眷顾我,但好像也没有偏袒你。”
雀芙的手指落在自己手中的一张牌上,她语气平淡地回复了一句:“命运之神的确没有偏袒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