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刚才,封鸢感应到有一道极其模糊的感知似乎正在注视着自己,而支撑这感知的灵性还十分熟悉,正是横躺在他面前的梁鉴秋。
不知道梁鉴秋用了什么秘术,亦或者他与蔚司蔻一样有某种特殊天赋,虽然此时的封鸢已经恢复了人形,但是他竟然能够看穿这层伪装,窥见了封鸢的真实形态。
虽然只有短短的一秒钟,但是封鸢的真实形态可是CPU这种神话生物看了都要大呼救命的,更何况梁鉴秋一个人类,封鸢只能无奈地将他的意识隔离起来,又用自己灵性探知了一下,确定梁鉴秋的意识依旧存在,躯体也还有温度之后,心里才长舒了一口气,灵感还能活动,说明老爷子还活着,可能只是年纪大了一时间受到了刚才那个灰影的惊吓,一时半会没有反应过来。
看吧,他就说加班害人,应该禁止加班才对。
封鸢干脆坐在了旁边的地上,等着梁鉴秋什么时候垂死病中惊坐起。
但他犹自有些不放心,于是每隔一会儿就感知笼罩向梁鉴秋,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不堪他的打扰,没多久,梁鉴秋的眼皮颤了颤,他醒了。
封鸢连忙站起身问:“您没事吧?要不要去医院。”
梁鉴秋:“……”
他万万没有想到,恢复意识时听到的第一句话,竟然是如此。
其实他此时意识依旧有些模糊混乱,他在被灰影侵占躯体时意识已经半游离出了意识层,而后来又因为直视不可名状,他的精神理智瞬间就溃散而去,但也就是他的意识破碎的那一刻,一切仿佛凝固、停止,然后倒流,回归——有谁将他坍塌坠落的意识拯救了回来,并完好无损伤地放置回了他的身体之内。
对于一个人类来说,这绝对是一个奇妙而又危险,无比惊心动魄的过程。
更别提在这个过程中,他依旧保留着一丝灵性,也就是说,他清楚的知道正在发生什么……
真理在上,他这辈子都不想再经历第一次了。
可是世事如此荒诞,他虽然不曾经历第一次意识毁灭又重铸,却当头又被浇下了另一盆冷水……不,冷水不足以形容这件事的惊悚程度,当头浇火山熔浆还差不多,因为他就算是化成灰也不会想到,有一天他会直面一位不可名状的未知存在,甚至倾听祂的呢喃,与祂产生交流,虽然交流的内容让他有些反应不过来……
见梁鉴秋不回答,封鸢摸了摸下巴,继续问:“这种意识受伤的情况,去医院应该挂什么科?总不能挂精神科吧?”
梁鉴秋觉得自己用尽了生平所学和高于常人的真理圣徒智商,才能理解这句话的意思,然后就陷入了迷茫,随即下意识脱口而出:“没有,神秘事务局有精神意识分析师。”
封鸢“哦”了一声:“那要送您过去吗?”
梁鉴秋慢慢抬起头,面色十分古怪地看向了封鸢。
不知道为什么,“隐匿之眼”直到现在依旧未能关闭,他眼中的封鸢虽然是人形,可是背
后却仿佛又无数重叠虚幻的血红暗影,一瞬间那深邃的宇宙黑洞又浮现了出来,他刚才稍微稳定下来的精神瞬间又有了撕裂的趋势,而封鸢伸出一只手在他肩膀上轻轻拍了一下,视野中那些星光幻影蓦然之间又全都消失了,他面前只是一个面容温和的年轻人,半月形的眼睛正注视着他,隐含关切之色。
“我……”
“真的没事?”封鸢再度伸手要将老爷子扶起来,可是梁鉴秋却仿佛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惊骇地往后一躲,封鸢的手停在了空中。
他有点尴尬地干笑了两声:“没事就好,可别留下什么后遗症……我们起来吧,地上挺凉的。”
梁鉴秋缓慢地活动了一下自己的身体,感觉僵硬得好像自己变成了木偶,他勉力撑着地面想要站起来,但手腕一软又脱力倒了回去,封鸢连忙动手搀扶了他一把,然后将他拽起来安置在一旁的椅子上,随即他好像从地上捡起来什么东西,放在了一旁的桌面上。
梁鉴秋定睛一看,那是一动不动的序列-233。
“我怕踩到它,”封鸢解释道,“不过它应该没事,过一阵就能恢复。”
他说着,将序列-233放回了玻璃瓶子里,还熟门熟路地从柜子一侧拿出一块泡泡糖一起丢了进去。
此时的梁鉴秋心中莫名升起一个古怪至极的念头……别说,这位不可名状的存在还真挺适合当调查员的。
但这个念头一出现,他那本就僵硬的身体更是瞬间凝固,他再一次,壮起胆子打量了一眼封鸢,如果不是祂的眼睛里偶尔掠过星云黑洞一般的亮光和暗影,祂就真的仿佛,只是一个性情温和,冷静聪明的年轻人。
梁鉴秋深吸了一口气,沉声开口:“您……您到底是谁?降临现实纬度有何贵干?”
封鸢将序列-233放回了柜子里,回过头道:“第一个问题我回答不了,至于第一个问题……”
他诚恳地道:“我说我是来上班的,你信吗?”
梁鉴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