鼻子更是沁了一层汗珠,让架在鼻梁上的墨镜不可避免滑落下来,那双漂亮如宝石的蓝眸遮掩了这么久后终于得见天光。
只是它不似以往的蔚蓝如洗,上面蒙着一层水雾,湿/漉漉的,如同冬日起雾的玻璃。
陆星舟将脸埋在臂弯里,整个人如搁浅的鱼一样难受得喘不上气来。
他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明明他都已经得到标记了,明明信息素也稳定下来了,他的发热期依赖期都过去了,身体状态明明好得不能再好了,可是为什么会这么难受?
陆星舟或许知道,只是他强迫自己不要去细想,因为他害怕知道。
他很迷茫,他迷茫自己今天为什么要过来,又迷茫还要不要继续待下去。
还是离开吧,今天已经很丢人了,他要是再继续留下来看林一一表演的话只会更加自取其辱。
她已经说了和他断绝往来了,他不该那么恬不知耻,死乞白赖的出现在她面前。
对,只是一个和他匹配率有点高的alpha而已,只是一次意外的错误标记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也没什么好在意的。
他要回去,他还要好多事情要做,再过几天他马上就要进剧组了,白家那个掌权人回来了他还得登门拜访,还要准备礼物,还要参加一个商宴。
这么多事情堆积着等着他去处理,他竟然跑来看一个和他没什么关系的alpha的表演,实在是可笑。
陆星舟脸色苍白着起身,竭力压下心底纷乱混沌的思绪,有些踉跄的往校门口方向走去。
日头很大,他又热又渴,耳朵嗡嗡的有些耳鸣。
在好几次差点儿撞到行人后,陆星舟总算摸到了正大门。
陆星舟正准备出去,兜里的手机突然响了,是白羽清打过来的。
他下意识想要把电话掐灭,可又想到了林一一,想到了林一一和齐溯在一起的画面。
陆星舟有一种要是这个时候掐断了电话就会彻底走不出来,彻底陷进名为“林一一”的魔咒里。
他不喜欢白羽清,这时候却急需一个自欺欺人的借口,以维持自己狼狈难堪之下的最后一点体面。
陆星舟摁了接听键,那边白羽清的声音很快传来。
“陆星舟,你在哪儿?我去你家接你你父亲说你中午就出门了,你是去办事了吗?你现在在哪儿,我来接你。”
好吵,好烦。
林一一就不会这么吵,这么烦人。她的声音永远都是温和的,动听的,像是冰雪消融后的水流潺动,在虚假的春日和煦下是料峭未褪的寒意。
是了,因为对面人不是她,她永远不会主动给他打电话,询问他,在意他。
陆星舟明明是想要找一个脱离“林一一”这个魔咒的出口,无论是什么人都好,把他从这种深不见底,无法自拔的漩涡里拽出来就好。
可是他似乎做不到,周遭所有的一切都让他不可避免,不受控制联想到对方。
“陆星舟?你听到我说话了吗?你在哪儿?”
陆星舟张了张嘴,想要回答,却又生生将话咽了回去。
他想告诉白羽清,他不想看了,他想回去,去哪里都好,只要能离开这里,离开A大,离开林一一还有那个该死的被林一一喜欢的omega。
那边的白羽清久久没有等到回应,烦躁地“啧”了一声。
“算了,我先去A大,到时候七点校门口等你。”
陆星舟应该拒绝她,告诉她不用过来了。
可在听到这话后,他竟有一种找到台阶,找到理由说服自己留下来的安定感。
等到他回过神来的时候,陆星舟发现自己已经答应了。
他恍惚盯着已经熄灭的手机屏幕半晌,视野开始变得模糊,紧接着“啪嗒”一声,有什么温热的液体砸在了屏幕上。
黑色的屏幕映照出了陆星舟此时的眼眶发红,假发凌乱的狼狈模样。
也是这个时候陆星舟才后知后觉意识到,从一开始他忍受不了跑走,再到白羽清打电话过来,他要走的话根本不需要任何理由,也不用顾忌任何人。
他自始至终潜意识里就没有想过真的要离开,他寻求的不是脱离她的魔咒,相反的,他是在寻求光明正大留下来的理由。
因为他的骄傲,他的自尊心不允许自己这样自轻自贱,在看到那样的画面,在听到那样的话之后还不知羞耻要留下来。
所以他希望有人推他一把,把他再次推回去。
就像现在,陆星舟心里想着——
白羽清来了,他可以不用走了。
……
文艺汇演七点半开始,林一一他们的节目排在后面,算是压
轴。
只是因为要化妆还有换衣服各种,所以她和齐溯吃了饭后就早早去后台准备了。
这个舞台剧虽然叫《睡美人》,但是和她上一世知道的那个睡美人还是有点不大一样,更像是《睡美人》加《灰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