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油杰设想过各种可能性,唯独没有想过父母会死!
父母,本该是孩子的榜样、依靠。
他却是一个怪胎般的孩子。
因为从小能看见咒灵,他被心理医生诊断为“幻觉”,为了不再吃药,不再被指责,他逐渐学会撒谎,掩盖自己被咒灵追杀后伤痕累累的事实。
随着年龄的成长,他变得强大自信,凭借本能就调服成功了人生中第一个咒灵。他自觉有了使命,那就是保护更多看不见咒灵的普通人,于是他开始厌烦父亲的指手画脚,厌烦母亲毫无意义的啰嗦。
他身体素质极强,体术天赋也不错,打架一流,受到外伤也容易愈合,伤痛无法击垮他,至亲之人却经常用普通人的观念来刺痛他的心。
【你们只是普通人。】
——所以,你们不理解我。
【你们看不见怪物,却把我当作怪物。】
——所以,你们不是我的同类。
【你们好弱小,被我偷偷保护起来都不知道。】
——所以,到底是你们欠我的,还是我欠你们的?
幼年的夏油杰拼尽全力战胜咒灵,以稚嫩的双臂挡在家门口,驱逐低级咒灵,他不知道自己给父母带来的恐惧也是低级咒灵出现的源头。
他固执的、单纯的、坚定不移的保护普通人的父母。
【我很棒吧。】
——所以,你们什么时候才能理解我?
【不止是学习成绩,我可以在各方面做到完美,我是天才,我是强者。】
——所以,不要出事,不要让我成为一个孤儿。
“不要死啊!我带你们去找硝子!”
夏油杰忽然被巨大的恐惧淹没,短暂的停顿令他明白父母之于他的意义。
不知道多少年了。
父子关系、母子关系僵硬至此。
心脏的出血量很大,飞溅出放射性的血点,夏油杰几乎在同一时间就发现父母的死因:是被歹徒刺中心脏,拔出凶/器后,死于心脏的大出血。
夏油杰猛然看向自己右手的水果刀,染血的水果刀是否就是凶/器?
“昨天是诅咒师来袭?”夏油杰思维混乱。
“不、不对,我分明是在2006年,而不是2016年。”夏油杰不停辩证现实。
“这种大出血不可能活下来。”夏油杰濒临崩溃,理性岌岌可危,“究竟是何人潜入我家里,不刺杀我,却去刺杀我不是咒术师的父母!”
夏油杰跪倒在父母的面前,痛苦于自己没有保护到家人。
“我从来没有想过失去你们!”
保护普通人的初衷,是能保护住父母啊!
“对不起!”
“我对不起你们!”
一声声道歉,是夏油杰对自负的悔恨,是夏油夫妻听见儿子说过的最心酸的话。
夏油夫妻无法动弹,失去告诉夏油杰真相的能力,麻醉剂令他们的身体处于半昏迷的状态,镇定剂令他们的大脑保持清醒,情绪缺少剧烈的起伏。
夏油杰的眼睛干涸,鼻音有哭腔,心脏仿佛被无形的手拧成抹布,挤出的尽是苦汁。
他的脑海里晃过镜子里26岁憔悴的“夏油杰”。
长发僧人唇色苍白,眼角发红,宽松的袈裟罩在身上,空荡的地方较多。
一个悲伤如自己这般的僧人。
“他怎么会如我这般?”夏油杰沙哑地呢喃,一刹那晴天霹雳,“演戏?”他是被同学打扮之后,扮演26岁的自己,而26岁的自己怎么会恰巧也哭过?
除非一切是剧本,一切在麻生秋也的安排之中,并没有诅咒师来袭。
他的父母以“死亡”参与了这场闹剧。
“太好了!有温度……”
夏油杰分别抱住一次倒在地上的父母,血水沾染在他的袈裟上,身体有温度!
死人是不可能保持这么久的余温。
“心跳,也有。”
他难以置信地倾听到父母的心跳,心脏被刺穿的事情是假象,血液也是模拟死亡的道具,有人能说服他的父母,配合这出疯狂的剧情!
这种事情说出去谁敢相信?
一对父母在儿子16岁生日的时候,假装被杀?
夏油杰激动的手脚发抖,声音癫狂起来:“麻生秋也!你这个疯子!骗人上瘾了吗?举办十年后的同学聚会,需要我大清早看见自己的父母被杀吗?!”
“何况,十年后的我是窝囊废吗?我不可能无法保护自己的父母!”
他有那么多咒灵,随便放几只咒灵到父母的身边,被祓除就会令他收到消息。
“……骗子。”
夏油杰强行压制住抓狂的情绪。
“你们完了。”
夏油杰狰狞一笑,把父母抱起,放到客厅的沙发上。
他抹了把酸涩的眼角,幸好没有哭出来,不然太丢脸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