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疯了吗?
但凡有点脑子,拉基就应该明白神魔不可能直接对试炼者出手。
即便这家伙此刻选择将希望寄托在雷鸣解决他上,意味着这段时间里自己和雷鸣针锋相对的戏码演得十分成功,东尽依旧感到烦躁至极。
这一瞬间,不仅是拉基在悄悄往门口挪,甚至理智回复的东尽都隐晦地退后两步,并在拉满警惕的同时起了战略性撤退的打算。
因为东尽清楚,他和雷鸣既是逢场作戏,又远不止是逢场作戏。
他们哪里是上个副本结下的死仇?他们之间横着的是一千个午夜下的一千场仇恨。
连身为胜者的他都免不了对败者心生怨怼,那么输得几乎一无所有的雷鸣呢?这一刻东尽当真无法猜透,对方那掩在狂风暴雨下的杀意究竟几分是真几分是假。
他唯一能肯定的是,这样的疯子若是完全失了理智,绝不会理会什么既定规则。
“退什么?怕了?”东尽退得并不明显,然而还是被视线从未离开过他的雷鸣给发现了,随后这位神明的低嗤声就在一片死寂的神殿里回响起来。
这态度……东尽抬眼注视着雷鸣和往日毫无区别的模样,一时间竟看不出这人有半点被拉基天赋影响的迹象。是雷鸣太强,所以免疫了吗?
可上个副本里,对雷鸣使用能力的试炼者虽然被反噬得吐血昏迷,却还是伤到了他。
可恶。这种天赋特殊的试炼者真的太过麻烦。
除却使用能力的本人,谁也摸不准能力到底生效到何种地步。
而他现在还不能下手解决拉基,一是因为这人他还有用,一是因为他不确定拉基死后,这人的能力是会就此失效还是就此失控。
“我的天赋明明起效了……”现在疑惑的何止东尽?就连使用能力的拉基都一脸错愕。
他确信自己的天赋生效了,而且为了活命,他还竭尽全力地用出了它的最高效果。
但为什么雷鸣看起来毫无反应?
拉基回想着自己使用能力时感知到的那些情绪。
这位神明的情绪与常人截然不同。
别人或爱或恨、或愤怒或喜悦,情绪的交界线都十分明显。
然而这一位的内心却自始至终混沌一片。
在这片混沌里,拉基压根分不清什么是爱什么是恨,因为喜怒哀乐这四个字似乎对雷鸣来说全都不值一提。
所有的情感统统扭曲在一起后,他唯一能分辨出的竟然只有最外层那无处不在的孤独。
仅仅只是旁观,拉基都被那份刻骨的孤独感搞得几近窒息。
出于对最高宇宙神魔的敬畏,他不敢放大这个。
所以他只能两眼一抹黑地从混沌内里选出最浓重的一笔——其实根本就没有什么最浓重一说,因为撇开孤独后,拉基发现这位神明的所有情感都源自于同一个人,也都朝向着同一个人。
这时候拉基已经不
想去考虑为什么雷鸣的情绪如此热烈如此疯狂,他也不想去思考那到底是不是短时间内能累积的情感,他只祈祷雷鸣心里的恨能比爱更胜一筹。
可拉基想过很多种可能,却唯独没想到这位黑夜与戏剧之神无动于衷至此。
难道他的能力真的对神魔无用吗?
“东尽,问你话呢。”雷鸣就像是殿内完全没有拉基这个人一样。即便这个试炼者插了句嘴,他却依然罔若未闻,只是如最初一般看着东尽——只看着东尽。
虽然雷鸣表现得很正常,但东尽心底的颤栗感却不减反增。
要问为什么,因为外面的雨。东尽两辈子都不曾见过这种汹涌到几欲让天幕坠落的雨。
先前他曾玩笑般地想到雷鸣有本事就淹没整个沙漠,但如果外面一直是这样的雨势,化沙成海绝非痴人说梦。
或许是还被拉基天赋的余韵给影响着,在窗外一声胜过一声的惊雷下,东尽没有像以往般巧舌如簧地带过此事,他仅仅是平静地陈述道:“神明是无法杀死试炼者的。”
雷鸣闻言笑道:“你这不是很清楚么?所以为什么退?”
为什么退你心里没数吗?
此刻夜幕里的雷光接连闪烁着,照得神殿里忽明忽暗。
于这诡谲氛围中,东尽静静看着雷鸣那愈发晦涩的金眸,选择不再回答。
因为眼前这个人就像是一触即发的火药,谁也不知道那道引线何时被点燃。某个瞬间,他甚至觉得自己哪怕再吐出一个音节,那划破夜幕的雷霆就会切切实实地劈到他的脚下。
“别这么如临大敌。他的能力对我没用,我也没打算在这里杀你。”
瞥见东尽这每个细胞都散发着戒备的样子,上方的雷鸣却突然笑了起来。
下一秒他的身形便从神像上骤然消失,再出现时他已俯身按住了东尽的肩膀,并以额头抵着额头的亲密姿态说着恐吓般的低语:
“打从一开始我就想好了——对你的死亡,我会报以最盛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