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
既然登记信息被默认是假的不需要改,自己又是午夜入住几乎无人看见,那他也不必在这方面提心吊胆多费功夫。
如果之后遇到曾在酒店里见过他变装前模样的人,再随机应变就是。说自己是附身他人也好、是连夜吞噬对方也罢,不管对方敢不敢信,他一定敢说到对方信为止。
在基本解决身份问题的隐患后,原本被东尽忽视的大堂钢琴声也显得愈发清晰起来。
他没记错的话,大堂里应该只在角落处放置了一架钢琴吧?演奏者手得多快,才能演奏出这种类似于双琴协奏的效果的?
东尽听着那由夜半窃窃私语的低音起,不断变奏、直至疯狂甚至癫狂的琴声,竟突然起了一种释放天性、顺应本能、尽情狂欢的念头。
在察觉到琴曲有异后,东尽没有表现出任何不适之处。只见他不动声色地下死力咬着自己的舌尖,一直忍到演奏者将一曲奏完后,他才以一种缓慢而游刃有余地姿态走向对方。
和走廊不同,大堂并未铺地毯。
于是这一刻,伞尖在地板上韵律一致的敲击声既清脆又明显。
这也使得原本背对着东尽的演奏者侧过头,平静无波地睁着金眸地朝他看来。
老实说,对方的脸有些出乎他意料——不是出乎他意料的完美,而他出乎他意料的普通。
东尽轻轻瞥过对方的红发金眸。
对方长得很正常,是那种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个嘴的正常。配上这标准平均值的外貌,完全属于混入人群后就找不出来的类型。
哪怕东尽特意多看了他一眼,依旧没记住对方的具体长相。
而这恰恰就是问题所在。
因为红色和金色都是饱和度极高且热烈至极的配色,哪怕搭配的脸再平凡,也不至于出现这种过目即忘的效果。
——对方极有可能做了伪装。
不过无论对方的真容长什么样,也不管祂装得再怎么像人,在祂奏出那首影响理智的曲子的时,就已经在无声昭示着他的异种身份。
念此,东尽不再吝惜能量,在不献祭寿命的情况下,最大限度地开启了“真实之眼”。
随后,一段意味深长的信息出现在他眼前。
[??:男性,成年▉▉,天生恶种。]
[是个冷静着发疯、微笑着发狂的狠人。]
[自诩艺术家的他似乎藏着什么连他自己都不知晓的秘密。]
[顺便说一句,他一直在狂热地渴求着▉▉▉▉的灵魂。]
这不是东尽第一次见到被屏蔽这么多字的信息。
事实上被注视者越强,他能得到的信息就越少且越不完整。现在这还算好的了,先前他试图看穿雷鸣时,面前简直就是黑乎乎一片。
无所谓。他也不是追根究底的性格。
他只需要知道对方是个很强的异种、并且暂时对自己没什么攻击欲就够了。
先前没能从其他住客那里得到情报,不知道搞好关系后,自己能否从祂这里套出来一些。
想到这里,东尽开始了自己的表演。
只见他微笑着轻点伞尖,在异种不带分毫情感的目光下,极端自我且没头没尾地问道:
“那是什么?这……又是什么?”
这位异种似乎确实没太大脾气,并且智商也在线。在东尽如此突兀地询问下,祂都能领会到他的意思,并且还有问必答道:
“那是首钢琴曲,曲名《神降》。而这个就是钢琴。”
副本名取“诸神降临”也就算了,连副本里插入的音乐都要搞个前后呼应的彩蛋是吧?
东尽一边吐槽着,一边顺势看向了对方搭在钢琴黑白键上的手。
三秒后,有关其手的信息单独浮现出来:
[这是一双表演艺术的手。至于何为艺术,自然由手的主人定义。]
从人设来看,这异种或许是个时而孤僻时而癫狂的艺术家。
注意到对方落在自己未被绷带遮掩的下半张脸、尤其是唇角那两道红痕的目光后,东尽在这则评价后面加了一条——或许还是个颇具美学造诣的颜控。
心中下完定义后,他没去杞人忧天地考虑这位异种所谓的艺术会不会落在自己身上。他只是自然地拂下其搭在琴键上的右手,简短而命令般地说道:“让开。”
虽然面上看不出任何紧张,但这一刹那东尽已经做好了对方一发难他就急速后掠的准备。
好在最糟糕的情况并没有发生。
那人只是沉默地盯着他嘴唇两侧的红痕看了半响,尔后终是离开琴凳为东尽让出了位置。
但他也没走远,只是静静站在东尽三步开外,似是想看他究竟要做什么。
东尽没有继续赶人的意思。
他先像是在试音似地将钢琴的七个音阶按了个遍,在不远处的人忍不住皱眉时,他终于将双手一同半悬着搭在琴键上。下一秒,便如骤雨急落地演奏了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