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默,而是出于一种极致茫然的手足无措。有那么一瞬间,他们甚至都无法理解东尽在说什么。
他是在让他们这些满手鲜血的人,去摇身一变成为救世主吗?
他怎么能?他怎么敢?!
“……我能问一下,假设最后烟花大于炸弹,在那场全城烟花秀过后,你会做什么?”
许久,一个神情复杂的恶徒终于开口打破了沉默。
而东尽给出的答案是:“什么都不做。你该不会以为我真要让你们去救人吧?”
“我只是想看一场烟花,想看一看那些异种发现爆炸变成烟花秀的表情。至于烟花结束后,你们是选择继续投毒、继续杀人、继续埋炸弹还是别的什么,又关我什么事呢?”
“听懂了吗,我未来的救世主们?”
这谁还听不懂呢?
东尽给的哪里是一个成为救世主的选择?
他给予一众恶徒的,是前所未有的混乱,也是前所未有的机遇。
从恶太久想要回头的能够拥有救世主的头衔,被异种力量所惑想要进化的能够得到异种的祝福,单纯被东尽气场吸引的能够在他麾下为他效力。
就连那些享受作恶乐趣的,也完全可以在烟花秀后再度回归恶徒本行,甚至还能获得让世人从地狱到天堂再到地狱的新鲜体验。
哪怕还有三两个家伙反对东尽的荒唐游戏,以上四类人也会动手让他们再也无法出声。
一分钟前问出东尽那个问题的恶徒如今只觉得手在发颤。
——这个世界上有什么比肉/体的死亡更可怕?
——是精神上被玩弄至死。
而他们、甚至是那些异种,都是被东尽玩弄的存在。
更可怕的是,对方这么做的原因,很可能只是单纯的想看一场盛大的烟火秀。
这一刻,无意识地注视着东尽的恶徒不禁在想,自己刚才到底是在和一个怎样任性的怪物对话?
就他这般独一无二的个人魅力,一百个乌力也不可能比得过。
东尽有关游戏的宣言结束后,被他忽悠得晕乎乎的恶徒们个个满怀心思的退场了。
偌大的礼堂转瞬间就只剩下了东尽和卡乐。
在东尽随手从讲台上抽了张纸巾、试图擦拭西装领口那一丁点血迹时,他身侧的卡乐不知从哪摸出了个匕首贴近了他,尔后随意一挥就将沾血的左衣襟给削了下来。
哪怕这一刹那匕首离东尽脖颈仅一寸之遥,东尽却躲都没躲,连眉都不曾皱过分毫。
而卡乐在削完东尽左衣襟后没立即收回匕首,仅是将它贴在了同样溅了些血的右衣襟上道:“不出一小时,乌力就会知道你下午的发言。”
卡乐低沉的提醒声伴着致命处落于人手的危机感,让东尽微微撩起了绷带下的眼。
他注视着卡乐近在咫尺却依旧看不清喜怒的暗金色眼眸,似真似假地道:
“没办法,谁让现在领头的是我?”
“我就是想看恶人成为救世主,炸弹变成烟花秀。我实在是好奇,烟花盛开的那一瞬,乌力祂们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这才是我想要的一波三折的戏剧,颠覆一切的狂欢。”
“看在我让你演奏狂欢序曲,见证狂欢序幕的份上,你会站在我这边吧?”
在东尽问出最后半句话的同时,他抬手扼住了卡乐泛着青筋的手腕,一个巧力将匕首推离脖颈并神乎其技地将其顺回了自己手中。
尔后于卡乐意味不明的注视下,他亲自割向了右侧衣襟,让这件红金色西装再次对称起来。
随着布料的落下,他听到的便是一句低哑而肯定的:“当然。”
显然,这位限定的恋爱脑、真正的愉悦犯,今天也在贡献自己的剩余价值呢。
“因为我是救世主嘛——无尽宇宙,无数星球公认的救世主。”
“毒药、杀人还有炸弹,每一个都毫无新意,愚蠢至极。”
“我想看到的是毒药变成安眠药,杀人变成救人,炸弹变成烟花般绚烂。”
“我想看到所有像我这样的恶徒,从人见人怕、人人喊打,一跃成为这座城市不得不认下的救世主。”
“我要看到的是世界为你们欢呼,异种和神明为你们侧目。”
“只有这样,才足够有趣。”
“如果真有那一天,我会给予你们中埋下烟花最多的那位,一个超乎想象的祝福。”
“所以……”这一刻,东尽印着红痕的殷红唇角满是蛊惑的笑意:“你们是否愿意为我真正拉开这场狂欢的序幕?”
回答他的又是一片寂静。
这不过这次的寂静,与上一次截然不同。
这并非是出于畏惧的静默,而是出于一种极致茫然的手足无措。有那么一瞬间,他们甚至都无法理解东尽在说什么。
他是在让他们这些满手鲜血的人,去摇身一变成为救世主吗?
他怎么能?他怎么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