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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郁放慢了脚步,他们一路走,一路往山上走,往高山上走。
一开始蜂鸟摔得特别厉害,她好像看不清周围具体的事物,但渐渐的,蜂鸟眸子里的血丝褪去了大半,她摔倒的次数也变少,到了后面,不需要唐郁的搀扶和刻意放慢速度,她就能自己走得很好了。
浓到像墨一样的天色隐约透出了一点深蓝,唐郁往上走,山路坎坷,四周都是遮天蔽日一样的树木,唐郁却像是对这条路已经轻车熟路,走得慢但格外稳,他们踩在山上,发出沙沙的声响,偶尔会响起几声枯枝被踩断的脆响。
这时有鸟雀的啼叫在树林里传来,蜂鸟听到几声清脆的啾啾声,她不再歌唱,转而竖起耳朵认真倾听。
山间的空气新鲜极了,每呼吸一口,好像就能从自然中汲取到生机与活力。
微风吹拂在了身上,裹挟着草木与花香。
唐郁安静地爬山,偶尔看到地上的野花,他会弯腰摘起。
蜂鸟也变得格外安静,她睁着眼睛,学着唐郁的模样摘花,摘到了深吸一口气,嗅嗅花香,而后乖巧地把花交给唐郁。
唐郁收下了她的花,对她说谢谢。
讲师和囤囤鼠不知道要做什么,也来摘花,摘到后把花交给唐郁。
当从山脚走到山顶时,唐郁已经抱了满怀的山花,山花并没有花店里包装出来的花束那样漂亮精致,但透出蓬勃烂漫的生命力。
他把花店那两束花留在了老房子,抱着自己采来的山花来到了一座墓碑前。
墓碑上写着两个人的名字。
他弯下腰,轻轻将花放在了墓碑前,花瓣上的露珠滚落在地。
朦胧的晨曦洒落在了唐郁身上,唐郁抬起头,看向被层层叠叠树枝遮蔽的天空,他轻声道:“你看,树是苍穹伸出的臂弯,天亮了。”
“我们到家了。”!
唐郁举着手机,抬高音量喊道。
梨子茫然地用手遮住眼,在她的身后,本该有影子的地方干干净净。
“怎么回事?”围着蜂鸟的讲师和囤囤鼠在这一刻被转移了注意力,也就是这一刹那,蜂鸟突然冲出了两个玩家的包围,直直朝着四楼打开的窗口冲了过去——
她看到了一个口子。
那是鸟笼里打开的门。
没人发现,只有她发现了。
人类都不相信我,但是我跟人类本来就不一样,我是一只自由自在的小鸟,我要飞出去了!
手电筒的光束打在了蜂鸟的眼睛上,让受不了太多刺激的眼睛下意识眯起,蜂鸟也在这一刻有些迷失了方向。
而后她听到了一个道声音,那声音很轻,很柔,在全都是刺耳忙音的世界里,像一阵柔软的风,吹过她的羽毛:“蜂鸟,谢谢你,如果不是你提醒,我都发现不了怪物。”
蜂鸟停下了脚步。
她有些吃力地睁开眼,在一片红与黑的世界里,她看到了无数黑漆漆的人影,它们每个人都用血红的眼睛看着她。
其实这个时候,她对外界已经感知不到什么了,看任何人都是一个模糊的轮廓,所有人都是黑色的,长着一双红眼睛,在这样怪诞的视野里,她看到了一道纯白。
闪烁着光晕的纯白身影从黑与红的世界中走了出来,一点忧郁的蓝出现在了白色中,那蓝色温和又宁静,让她想起大海跟天空。
蜂鸟怔怔地看着这道身影。
柔和的风吹拂在了她的身上,带着咸湿的像是眼泪一样的气息,悲悯又包容,仿佛能助力她飞向这个世界上任何一个地方。
于是蜂鸟笨拙地、结结巴巴地、迟缓地说:“妈妈,我想回家。”
所有玩家都在此刻呆住了,茫然不解地看着蜂鸟对唐郁叫妈妈。
唯有唐郁的神情异常平静。
他知道蜂鸟这个时候喊的妈妈和回家并不是真的妈妈或是家,人在崩溃到极点的时候,不管和父母的关系如何,不管父母是否真的在世,是不是真的还有家,好像都会喊出类似的话。
他比谁都清楚。
“好。”唐郁的声音依旧柔和,他看向其他呆住的玩家,缓缓道:“我们一起走吧,这也是我想让你们帮我的忙。”
蜂鸟亦步亦趋跟着唐郁,像是有雏鸟效应的小鸟,只认唐郁做妈妈,别的玩家想要和蜂鸟搭话,蜂鸟全都反应极为强烈地避开了。
讲师她们又急又怕,刚刚蜂鸟
奔向窗口差点要跳楼这一幕她们可是全都看到了,游戏里跳楼不要紧,死了还能直接复活,可是蜂鸟显然是精神状态不对,万一蜂鸟不小心按了退出键,在现实世界里依然是这个精神状态……
现实世界的玩家是血肉之躯,可不会复活!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讲师看向梨子,“你为什么会没有影子?”
梨子这个时候也被这一切的变故惊到方寸大乱,此刻什么都说了出来:“我、我之前和你们接到的任务就不一样,我在电梯间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