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小村子里没有医院,要看病得去镇上的小诊所看病,普通的小病诊所打个吊瓶也就好了,但最近双喜村的病却是小诊所怎么也看不好的,就有双喜村的村民跑到了城里的大医院——”
“也就是第二医院。”
“那个患者和我说‘沈医生,救救我。’说完这句话,他就死了。你说怪不怪?”
一根根红色藤蔓缠绕住了沈君行的脚踝,顺着他的医师裤往上攀爬,随着藤蔓的蔓延,无数细小如丝般的根系扎进了血肉里,像吸食着土壤里的养分般咕噜咕噜吸食着血液。
而沈君行却面不改色地俯下身,他凑近副驾驶上无处可逃的唐郁,绘声绘色描述道:
“他说那句话的时候嘴巴张得好大,我能看到他红艳艳的咽喉里面,开出了一朵花。”
镜片上映出了唐郁此刻呆呆仰起的脸,和惊恐瞪大的眼眸。
他看到沈君行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嘴里钻出了一条红蛇一
样的东西,那蛇口咬着一朵纯白的花。
鲜血从花蕊上滴出,似乎要溅到唐郁的脸上。
沈君行那俊美的皮囊上破开了无数裂痕,耳边传来了郁辜有些陌生的冰冷声调:“你违规了。”
鲜血滴在了唐郁的眼里,染红了视野,熟悉的幽香扑面而来,唐郁忽然感觉自己好困好困。
他闭上眼,在副驾驶上沉沉睡去。
……
唐郁的耳边传来了郁辜的声音:“我们马上就到了。”
到了?到哪里?
唐郁脑海里似乎有一个声音在说:“当然是回双喜村了,你要跟郁辜在双喜村结婚。”
……双喜村?
浓密的睫羽颤了颤,唐郁睁开眼,看到外面昏暗的天色,太阳不知道什么时候下山了,朝着四周望去,连绵不绝的山脉在昏暗的天色中像是匍匐在地的狩猎野兽、又像是一堵堵游走的围墙。
“老婆,你醒啦?”
唐郁被颠簸的山路震得一摇一晃,他有点茫然地看向主驾驶,只见郁辜手握方向盘,脚踩油门,以冲刺般的速度向前方冲了过去。
唐郁被郁辜在这陡峭山路上飙车的做法吓了一跳,心脏好像都要从嗓子里跳出来了——但这个从嗓子里出来什么的东西联想莫名让他有些不适,他也不知道怎么了,无措地用雪白的手指压住胸口。
夹杂着花香的山风从车窗往灌了进来,扬起了唐郁额头的发丝。
唐郁好像听到了什么尖锐的声音,好像郁辜开着面包车从什么东西上重重碾了过去,但还没等唐郁细想,下一秒,更为强烈的唢呐声响起,唐郁下意识闻声看去,只见前方出现了一个村庄的轮廓。
那是一个看起来很常见的乡下村庄形象,村口有长满了麦子的田地,还种着一棵槐树。
槐树枝红白相间,很是醒目,红色的是一根根藤蔓,白色的是飘飘扬扬的白布。
可唐郁的注意力却不在红白相间的枝头,而是无意识看向槐树下的空位。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树底下应该出现点什么。
出现点什么呢?
面包车开进了村子里,但唐郁依然忍不住回头望,往那棵槐树下望。
“老婆,开车的时候头不要伸出去哦~”
阴冷的风吹在唐郁探出车窗的脸上、脖颈上。
然后他就看见了,一道白色身影站在槐树下,虽然完全看不清脸,但给唐郁的感觉却像是——
那个东西在直勾勾望着他。
风吹起了那道身影的黑发。
“呼——”
冰凉的发丝似乎拂过了唐郁露出的脖颈上。
唐郁的心脏骤然一停,他惊慌失措地缩回了座位上,耳边传来了郁辜关切的询问声:“怎么了?是不是有点冷了呀老婆?”
布满血丝的脆弱蓝眸颤颤地望向后视镜,渐黑的天色下,村口的那棵槐树随着面包车的行驶变得越来越小,槐树下空荡荡,什
么东西都没有。
“没、没什么。”唐郁心脏跳得厉害,他伸出手,飞快摇上了车窗。
但他的手速还是慢了一点,一张薄薄的纸钱穿过了车窗的缝隙,贴在了唐郁的脖颈上,发出了一声极轻极轻的微响,像是落在脆弱脖颈上的一个吻。
郁辜紧急踩下了刹车,他盯着前方,皱眉道:“哎呀哎呀,脏东西好多啊。”
唐郁捂住脖颈,有些仓皇的蓝眸看向前方,只见一群身着麻衣的村民站在了车辆前方,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不知道为何挡住了郁辜的必经之路。
这看起来是送葬的队伍,黑棺材在队伍中,两个高大的纸人被人抬着,有人吹唢呐,有人撒纸钱。
郁辜重重按了一下喇叭,刺耳的喇叭声在唢呐声中里也变得和伴奏一般,不过驱赶的意思很明显。
但站在车前的村民却毫不退让,甚至有人直接指着车破口大骂道:“呸!真是白眼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