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郁朝后倒下,他感觉自己好像躺在了一个长盒子里。
“新娘下轿,吉祥福到!”
轿帘拉起,棺材盖被推开,嘻嘻的笑声从周围忽远忽近地传来,隐隐约约却又听到远处仿佛有人在呜呜地哭。
唐郁茫然地伸出手,被一只冰凉的手掌握住,轻柔又有力地搀扶着走了出去。
“新娘进门,财源滚滚!”
前方出现了一个被红布遮住的火盆,唐郁看不清路,只能紧紧抓住那只冰冷的手,抬脚跨过那熊
熊燃烧着的火盆。
大把大把的红色喜糖撒向唐郁,落在唐郁的嫁衣上发出了沙沙的声响。
但当个别喜糖掉进火盆时,被火舌舔过的红色糖纸在刹那间变成了一张纸钱。
唐郁愣了一下,怀疑自己是看花了眼。
“新娘跨鞍,福禄平安!”
那冰冷的手牵着唐郁迈过了门槛,唐郁的余光能看到身旁的男人身着着一身红色喜服。
那只握住他的冰冷手掌轻柔松开,没有安全感的唐郁下意识想要去抓,只来得及碰到一点衣角。
四周似乎传来了一阵笑声,像在笑唐郁的动作。
“一拜~天地!”
随着这道声音,唐郁才明白为什么刚刚新郎要松手,但这成亲的节奏有些太快了,让没有经验的唐郁茫茫然弯下腰。
随着唐郁低头的动作,那被红盖头局限的视野得到了一部分新的拓展,唐郁的余光忽然瞥到大堂左边站着一群……踮起脚尖的宾客?!
唐郁的心脏骤然一紧,他惊恐地屏住呼吸,大脑一片空白地直起身。
“二拜~高堂!”
唐郁浑身紧绷地换了一个拜堂的方向,他下意识想要找郁辜求助,于是在拜堂时的视线也不由自主地投向了身旁的新郎。
新郎的喜服并不像新娘服那么长,因此唐郁可以看到那红色衣摆下的双脚……
同样踮起脚尖!
仿佛有一桶冰水从唐郁的头顶直接浇下,让那浑浑噩噩的大脑在这一刻清醒了大半。
正在和他拜堂的人不是郁辜!
是了!他早该反应过来的!郁辜的手掌怎么可能这么冰冷!
而且如果是郁辜和他牵手的话,是绝对不可能这么彬彬有礼地握着他,一定会与他十指紧扣。
他刚刚实在是太晕了,很多东西都反应不过来,而现在反应过来好像也已经迟了,因为此刻堂中的声音已经变成了——
“夫妻~对拜!”
一道道视线落在了迟迟不动的唐郁身上。
四周一瞬间变得无比寂静,那些欢声笑语、吹拉弹唱全都停了下来,明明没有任何声响,但唐郁却觉得耳畔边仿佛有无数人在窃窃私语道:
“新娘子怎么不动了?”
“新娘子为何不拜?”
“……”
唐郁浑身僵硬,他的眼睛正在不安地乱转,下一秒,唐郁在猝不及防下,对上了一张诡异的纸人脸。
那纸人弯着腰,歪着头,正直勾勾盯着唐郁看。
“他发现了!”纸人开口道。
一阵毛骨悚然的寒意从唐郁的脊背直窜天灵盖,将脑海中残留着的昏昏沉沉的感觉彻底冲散!
在纸人开口的刹那,唐郁已经惊慌失措地后退一大步,颤抖的手骤然掀开了盖头。
随着红盖头的掀开,原本像施加了障眼法般的假象也像是被骤然揭开——
哪儿L有什么大堂、哪儿L有什么
宾客,唐郁身处在乱葬岗般的荒山上∮_[(,四周挤满了赴宴的纸人宾客,他刚刚拜的高堂是两个牌位,上面分别是唐郁父母的名字。
香烛点在了两个牌位之间,烛光将唐郁的影子投在了地面,除了新娘的影子在地上摇曳外,一旁的新郎身影也暴露在了唐郁的视野中。
光看影子,那位新郎格外奇怪,它竟然生了两个脑袋!
唐郁不可置信地转过头,看到那位差点要和他对拜的新郎,是抱着一只公鸡的纸人,或者是被纸人抱着的公鸡!
“唐郁。”黎生清冷的声音如风一样缭绕在了唐郁的耳畔。
唐郁骤然转过头,飞快朝着四周看去,那半面冠上的华丽流苏随着唐郁的动作不断晃动,破碎的光芒落在那睁大的蓝眸里。
阴风缭绕的荒郊野岭里,到处是飘扬的纸钱、笑嘻嘻的纸人,还有在风中摇晃的白灯笼,但唯独不见黎生的痕迹。
“你不想我出现在你的面前,所以我只能以这种方式和你对拜。”那道声音这样说道。
唐郁停在了原地,一种巨大的荒诞感席卷了他的全身,让他的唇角抽搐般扯动了一下,不知道是在笑还是在哭。
“……哈。”唐郁轻颤的声音在风中似乎随时会消散:“那我还说过,我不想和你结婚,你又是怎么做的呢?”
黎生那冷冽的声音冷静依旧,“你现在已经清醒了。”
唐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