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该来的风、一滴不该落的雨冒犯她,蛮横强劲的内力能生生蒸发雨滴。
直到公主哭晕过去彻底没了动静,国师才懒懒一抬指,让女侍做该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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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姓从未见过国师,但人人都谈论过国师。
有人说国师能降雨会吐火,二头六臂不似凡人;有人说国师是江湖高手,一剑名动天下;有人说国师就是个骗子,巧舌如簧蒙骗君后,该处以极刑。
林国是地图板块上一个小的不能再小的弱国,曾在大轩朝脚底下苟延残喘,要钱给钱要人送人,王室公主都像是为大轩朝的纨绔子弟培养的,个顶个不值钱。
这般丧失尊严的讨好,也没换得大轩朝的庇佑。他们不管周边小国如何打压林国,只知钱少了找林国要,一个不高兴了就骚.扰林国边境,搞得边境百姓苦不堪言。
一直持续到五年前——林国无名小卒于战场上一箭射死大轩朝鼎鼎有名的将军,领着楚楚可怜的几千人胜了几万敌军,收复林国
被占据多年的疆土。
之后林国军队如有神助,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天时地利人和,打了整整二年胜仗,场场都是以少胜多的典范。
最后那位无名小卒成了林国国师,亦是大多数人眼中庇佑林国国运的神仙。
她双腿有疾,君王便免了她一切礼,皇子公主见了她也要低头让道,凡是产出的奇珍异宝都先送国师楼中过目……桩桩件件,无不象征君王对她的器重与信任。
性子极冷的皇后隔二差五请她宫中长谈,后宫嫔妃也爱往国师的木楼里跑,请教她调香养宠。
唯独宫中这位扶月公主非常看不惯国师,还放言要让这药罐子好看。
当时话一说,皇后一声令下要关公主禁闭,是白衣国师笑吟吟说了句‘臣本来就生得好看’,让这句话成了玩笑,也让扶月免于一难。
但扶月并不就此觉得国师如何如何好,她顺势拉起以一人之力对抗国师的序幕。
这回淋雨淋得高烧,扶月在床上哭哭啼啼,妄想母后为她做主,惩处药罐子——
雍容华贵的女人静坐床边,冷冷瞧了扶月一会,活活将扶月的哭也给瞧停了。她才说:“等你病好了,上书房不急着去,先给国师道歉赔礼。”
扶月:“!!”
皇后面无表情:“她身子不好,你还害她这么大雨出门,任性也该有个限度。”
扶月委屈死了:“她哪里淋到了!倒是我!在雨里面淋了好久好久!母后……”
“再说一句,往后就待在凤鸾殿里抄书念经。”皇后不耐烦地扯开自己的袖子,凉飕飕又补一刀,“幸亏她没染上风寒,否则母后可不放过你。”
扶月一颗心碎了,呜咽着躲进被子里,闹着不喝药不吃饭。
皇后直接起身走了,任由公主在床上折腾。她急着去偏殿见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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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关月人如其名,正是边关平原才能看见的圆月,皎洁得能将太阳比下去。
若非那场仗……
皇后一眼就望见窗边停着的轮椅,脚步放缓。她轻声上去,双手扶住轮椅,慢慢调转方向:“这边风大。”
菩提串在她手中盘出轻响,国师微微笑着:“公主不肯吃药?”
“等她想下床了自然就肯吃了。”说到后面的话,皇后换了个语气,“你派两个人去接她即可,何必自己亲自去。”
仿佛‘她’不是皇后的亲生女儿,没什么无关要紧。
国师面上保持着那种浅淡温和的笑容,并不答话。
车轮抵住桌腿,皇后随之落座。她看了国师一会,忽而伸手拿过菩提串,指尖状似无意在那人掌心轻滑。
习武之人本该不畏寒,但国师身子与前两年差别太大,如今连轮椅都被泡出一股药味,不怪扶月要喊药罐子。
菩提串没被盘热,偏冷的一如这人眼底的淡漠疏离。国师是爱笑的,几乎人前总在笑,但绝不会给人谄媚、好接近的错觉。
或许正是她身上的各种反差实在太大,让人不敢也不肯相信能存在于一人生命,便忍不住地总靠近她、窥探她,试图更了解一些。
香炉静静燃着,幽幽轻烟袅袅升起,似是要驱散空气中的潮意和那几分诡异气氛。
皇后若无其事盘着菩提串,一垂眸,就看见白衣袖口边懒得掩饰的伤痕,瞳孔一缩。
“我听说你捡了只半妖。”皇后不动声色握紧了菩提串,眸色沉沉,“怎能让这种卑.贱之物伤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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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能在这场大雨里不狼狈?可巧有人还真做到了。
当满宫人在寻一处避雨地,当显赫权贵也在老实等雨停,当林国最得宠的公主缩在宫人怀中嚎哭不已——
双腿不便于行的国师大人手肘撑在扶手上、支着脑袋,笑眯眯望着公主淋成落汤鸡。她无视落墨护送公主回宫的请求,不准落墨捡起地上那把伞,更不准女侍过去挡雨。
左右女侍将她伺候得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