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到大万千宠爱、仿佛时时生活在聚光灯下的脸——十分丑陋、恶心,令她吃下去的小份水果都要吐出来。
扶瑶才是鬼,是能夺走她绘画天赋的贪鬼。
你已经有了这么多人的喜爱疼宠,为什么连张小小的画纸都不能留给我?这点自由对你来说无足轻重,但是我的全部。
待虞母抱着扶瑶走后,画室中安静得落针可闻,微风也不肯擦过窗沿吹进来,怕惊扰角落里正逐渐成型的恶鬼。
她应该去死。淡色的薄唇轻轻勾起,这种满嘴鬼啊鬼的人,就应该去死。
死水一潭的眸动容地望着这只曾绘出
绝美画作的手,眸底激起种种狂热,仿佛在渴了许久的旅人面前递上一杯清凉的水。
她虔诚合上眼,微微颤抖着在手背落下一吻。
——若是正常人发现自己的双手不受自己意念的控制,恐怕第一想法不会是狂喜,至少会惊惧,会怀疑这一切是否真实的排斥。
然而对于已经半年没画出满意之作的虞惊棠来说,与上帝赐下的救赎有什么区别?她得到了拯救。
失控的情绪让楚纤‘窃取’到这具身体的操控权,她不太熟练地动了下手脚,慢慢捡起调色盘和画笔。
虞家做珠宝起家,扶家从政,两家友谊是从老一辈就开始有了的,到今天也算相互扶持。
虞家住的别墅区私.密性很好,邻居有艺人明星也有富豪,在直播界小有名气的扶瑶隔三差五就跑来这里玩。
她说是玩,实则是捉小鬼还是看气运不好说,毕竟这地方也算卧虎藏龙。
画室在一楼朝南,跟前院花圃靠得很近,窗户一开就能闻到清风送来的花香。
虞惊棠的房间在画室隔壁,若不是家人不准,她必定会直接睡在画室,或搬个沙发床住在画室。
她不喜欢别人进她的画室,那会让她觉得冒犯,继而浑身不适,做出偏激的事来。
她倒不会像小时候那样一句话不同人讲,只是整个人阴郁又寡言,说话带刺,一言不合要搬出去住……
虞家人里三层外三层二十四小时安排人就是防她有不测,怎么可能同意她走?
久而久之,大家对她就有点胆战心惊,生怕一个语气重了把人刺激到了,后悔莫及。
越是如此,虞惊棠越敏感极了,往往旁人一句无心之失都令她整夜整夜睡不着觉,情绪上头能在床头放把刀,不知要捅自己还是别人。
楚纤一边收拾画室一边整合剧情,整理完毕也不在画室久留,直接回房洗漱,准备睡个午觉。
主系统:‘睡午觉?’
楚纤:‘嗯,这具身体有点累了。’
主系统:‘这样。’
路过床榻发现枕边放着的水果刀,楚纤顿了顿,顺手拿到远处木桌的水果盘下压着。
原身不肯接受心理治疗,不然就要闹,虞家也不想让外界知道家里长女是个精神病,也就随她了。
进了浴室,褪下衣物,看着镜中苍白孱弱的身体,楚纤有种怪异的感觉——严格意义上来说这具身体不是她的,她该以旁观者的角度避开眼神的冒犯。
但在主系统的帮忙下,她又能使用这具身体,只是身体的使用者不止她一个。
‘你在看哪里?’
一道咬牙切齿的女声蓦地在楚纤脑海响起。
楚纤回过神。
‘我不管你画得多么好看,’主人格阴柔嗓音里含着身体被夺的怨毒,‘洗澡必须把主动权让给我。’
楚纤想了想,觉得这诉求(?)正当合理,便照做。
于是下一秒,羞愤不已的虞
惊棠立即就能操控身体,她没反应过来,眸光燃火与镜中人对视。
“!?”
直到薄薄面皮似水中晕开的水粉般绽开点点浅红,她瞳孔睁大,难以置信地倒退两步。
“你……”真的还给我了?
她身体里的鬼,这么好说话?
鬼操控她的身体时,她能以第三人的视角观察到‘自己’的动向。
她看见‘自己’熟练地把画笔放在该放的地方,没乱动画室的任何一处,她略略满意。
现在,这只鬼又很听话地把身体还给她,让虞惊棠有种能随意支配它的感觉。
镜子里这张脸伴随虞惊棠长大,她最不该陌生,可两颊散不去的热度又提醒她此刻有一个看不见的东西在凝视着她的身体。
虞惊棠常年待在屋内,每日睡前起床都得吃调配好的安眠药或止痛药,明明是个皮下流着温热血液的人类,却像避光生活的吸血鬼。
眼眶下的青灰、纤细到不正常的四肢、凸出的肋骨……虞惊棠有正常的审美,知道这具身体绝不能算到好看的范畴。
她挑剔又嫌恶地移开目光,如发布命令一样说:“你闭上眼睛,你不准乱看。”
‘好哦。’
鬼的回答十分温和,虞惊棠得寸进尺:“你只能跟我对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