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角城的战斗打到第二天，城墙毫发无损，但一百五十步宽的西城墙上只剩下孤零零三个城垛，城下的羊马墙也被打成满地土块。</br></br> 那三个屹立城上的女儿墙看得刘承宗强迫症都犯了，严令黄胜宵把最后三面女儿墙用炮敲掉。</br></br> 搁在没有火炮的年代，想靠一天狠攻敲掉七十面女儿墙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但如今对火炮部队来说非常容易，就是代价有点高。</br></br> 用大炮轰城垛很爽，但成本算得刘承宗牙疼。</br></br> 攻城一日，昼夜之间，元帅府十二门红夷炮打放六百余次，配以狮子炮轰击羊马墙，消耗火药三千三百余斤，一天打掉了半个康宁府的年产量。</br></br> 目前他的军用硝主要来自康宁府，由七县官府在山洞采集硝土就地提纯，各县使用的都是宋元时期的水煎法，然后把成品硝送往囊谦知府衙门。</br></br> 经过水煎法的成品硝就已经能作为军用火药了，只是颜色不够好、纯度不够高，在这个时代向西一直到英国，大多数不产硝的国家，都是从粑粑里淘一淘，用这个方法提纯。</br></br> 在囊谦县的囊锁谦莫堡山下，有黄胜宵协助知府杨鼎瑞建立的康宁府军器局，这玩意本来在山上，后来各地运送物资很麻烦，就占了制造木炮的场地，作为新的军器局衙门。</br></br> 粗加工的成品硝在康宁府军器局经过二次提纯, 用草木灰使杂质悬浮的特性，反复煎练, 最后提纯至针状结晶的硝, 此时药性最好。</br></br> 其实一开始他们的提纯方法是鸡蛋清, 挺贵的，后来有见过明军提纯的老兵说草木灰也能用, 效果差不多，极大地减轻了提纯硝石的负担。。</br></br> 眼下八角城西墙上的城垛已被摧毁，城下的羊马墙也被打得稀碎, 守军能躲的躲、能藏的藏，战场上各式火器基本上已经不再放响。</br></br> 只有两辆楼车上的四名抬枪手，断断续续向失去女墙保护的城墙上射击，依靠高度与射程优势, 进一步压迫躲在西墙两侧的守军。</br></br> 攻城的大部分准备已经完成，守军不敢再站在缺少女墙保护的西墙上站，这意味着当刘承宗的精锐士兵开始攻城, 能够省略掉最容易阵亡的攀城阶段, 直接登上城墙与敌军格斗。</br></br> 不过由于蒙古人的反击，城外的填壕工作并不顺利, 以至于万事俱备……护城河没填好。</br></br> 刘承宗愿意把蒙古人的反击称作南宋式守城法。</br></br> 他们的具体反击方式, 是把至少六架回回炮布置在城墙内侧，不打大石弹，使用较小的干泥弹，更轻所以射程比大石弹要远, 使用瞭望手站在城墙上当观察手，为回回炮指示射击角度与方向。</br></br> 这也是刘承宗要让炮兵把最后三个城垛摧毁的原因, 观察手躲在城垛后面，楼车上的抬枪就伤不到他们。</br></br> 干泥弹打到地上就碎, 重量大概五六斤，打在人头上很难活下来、伤到胳膊腿也会骨折, 而且城外很难把泥弹捡起来再扔回去。</br></br> 由于角度问题, 千斤炮没了用武之地，前线的填壕兵只能被摁着挨砸, 一天被砸死一个、砸伤七个。</br></br> 那一个被砸死的还特别倒霉，这种破兵器不讲道理, 前面填壕车里的士兵干得热火朝天它不砸，反倒是后面运土的士兵, 推着勒勒车正一路小跑高兴呢, 啪地一声, 大泥弹砸脑门儿上，命丧黄泉。</br></br> 直接导致第二天开始往前线运土的士兵非常畏惧。</br></br> 但是畏惧归畏惧，该被填的壕沟也得照填，不过刘承宗已经向运送土石的番兵保证，只要护城河上的木桥建起来，很快他就会把城墙后面的投石车拆掉，为死去的士兵报仇。</br></br> 伴着配重箱坠落巨响，城墙那边又传出回回炮力臂甩动的声音，嗡嗡地风声越过城墙上空，数颗干泥弹飞过护城河砸在进攻阵地。</br></br> 几颗泥弹砸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一颗泥弹命中楼车，在射孔砸碎，惊得车内射手不禁大叫，没过多久，一名士兵扶着一个满面鲜血的铳手从底层出来，把他扶上马奔向后方医匠营。</br></br> 还有一颗炮弹砸在一名抬枪手的盾牌上，把人砸了个大跟头，不过那人转眼就站起身来，甩着胳膊拍身上的尘土，按着盾牌遥指城上，边让抬枪手射击、边对着蒙古观察手骂骂咧咧。</br></br> 把城上蒙古观察手气得光想摔帽子：狗日的便宜占尽还骂人！</br></br> 刘承宗为拆掉城墙那边回回炮，做了两手准备，一面是把更多军队投入运土填河、修造木桥的事业里，另一方面则在思虑着就地造一门臼炮。</br></br> “师大匠想一下，造一门炮身只有炮口四五个那么大的炮，大一些、沉一些，打个十几斤的炮弹，开花的那种，越过城墙砸到城下。”</br></br> “大帅说的是碗口炮？”</br></br> 师成我稍加思虑，在心里琢磨这事的难点。</br></br> 就造炮本身，师成我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