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口问道：“那年干了啥大事，你得了这匪号？”</br></br> 张振一脸晦气，看上去不太喜欢这个匪号：“那年黄龙山里有个老回回，被游击将军李卑撵着往北打，那李卑追得凶，死了很多马嘛，就在保安县的地界上，我就带着弟兄在后边收马尸。”</br></br> “李卑打得太快，老回回逃进毛乌素海，他一回头，就跟我撞上了，那年我还小呢，带队是我的大哥，大哥就没了，逃跑时二哥叁个也失散，后来别人就叫我蜂尾针。”</br></br> 张振把经历全当是讨好钟豹的笑话说，但实际上那场战斗对他来说并不轻松，他是背后扎了叁根箭翻过四座山才逃得一条性命。</br></br> “后来我投过横天王，大举入晋之前，我有幸于清涧远远见过大帅一面，李老豺响应横天王起事，我押了一批军械过去，此后就跟了李老豺。”</br></br> 钟豹闻言一瞪眼，尽管他是后来投奔的刘承宗，但对刘承宗早前经历非常清楚，这蜂尾针被李卑击败的时候，也是刘大帅在延安府招兵买马的好时候，当年可是招募了不少老回回残兵溃匪。</br></br> 再听到蜂尾针投过李老豺，钟豹笑道：“李将军眼下在康宁担任参将，这关系是越说越近了。”</br></br> “这就近了？钟将军有所不知，还有更近的。”</br></br> 张振摇头感慨，道：“李老豺打合水，我第一个登城，又被打下来受了伤，听说贺大帅率军来讨，李老豺派人去延安向大元帅求援时，我就在旁边呢，差点在那会就投了大帅。”</br></br> 当时张振摔伤了跑不动，李老豺为了他的安全考虑，就放到合水百姓家养伤了。</br></br> 不过这都是运气和胆量的事，等贺虎臣发兵到合水，一子午岭张振就吓得赶紧跑，投了投奔刘道江刘道海。</br></br> 钟豹听他叙说，心说这蜂尾针还真跟大帅挺有渊源，笑道：“如今投了大帅也不晚。”</br></br> 蜂尾针觉得自己跟刘承宗的渊源，可能比钟豹想象中还要多一点。</br></br> 他跟着刘五刘六围攻环县，被怒气冲冲的路人冲垮千人兵阵，那个正在气头上的路人，是刚被刘狮子打个半死的曹文诏。</br></br> 不过再往后，他就跟刘承宗没啥关系了，跟过神一元，剃了鞑子头，被张应昌当作蒙古人连追带打叁百里；又因为跟真的蒙古人抢劫后分赃不均大打出手。</br></br> 好不容易带残兵败卒从漠南回来投奔神一魁，半个月后神一魁降了，他不算嫡系没捞着官职，跟十几万农民一起被解散。</br></br> 幸亏红军友重新起事，他才算有个出路，辗转投到王老虎麾下，差一点就能跟着王老虎逃进秦岭，最后被固原总兵杨麒围在凤翔府宝鸡县的陈仓驿，走投无路，就降了杨麒。</br></br> 他的队伍里有一批有经验的老兵，缺兵的杨麒很重视，觉得蜂尾针的匪号不好听，张四又跟闹着玩一样，便给他起名叫张振，授予把总之职。</br></br> 平心而论杨麒待他不错，作为主力部队，蜂部在兵甲器械的分配上有所偏爱，平时待遇也没有厚此薄彼，他吃不到兵粮别人也吃不到，他拿不到兵饷别人也拿不到。</br></br> 钟豹把张振的队伍安置在后方，先到统帅部见到了刘承宗，把其经历一一告知。</br></br> 其实刘狮子不怎么喜欢这种投降方式。</br></br> 人投降不投降，一般分四种。</br></br> 有开战前就降的、也有开战中投降和战斗结束后投降。</br></br> 开战前就投降，是看明白了，审时度势；开战后决不投降，是想明白了，固有一死。</br></br> 而绝大多数人都是被彻底击败、捡了条命无奈投降，也算尽到自己的职责。</br></br> 以上叁种，如果发生在刘狮子军中，他敬重决不投降的，也能接受军官尽到职责后投降，开战前就投降的他不喜欢，但真发生了也没什么关系。</br></br> 唯独在战中左右摇摆，做出奇怪举动的人，既不聪明，也不尽职，更不值得敬重……任何一支军队里有人这么做，都是大败的先兆。</br></br> 这个把总在刘承宗眼中就是这样的人，所以他不喜欢张振，但喜不喜欢是一回事，什么时候做什么事是另一回事。</br></br> 他那么欣赏冶国器，该杀还得杀。</br></br> 篝火阵是把双刃剑，他的人别想静悄悄的突击，官军也别想静悄悄的逃跑。</br></br> 这无非是取舍，对他来说在夜战中击溃容易歼灭难，他有把握击溃敌人，却没有把握己方军队在击溃敌人的过程中自己不崩溃。</br></br> 崩溃不可怕，可怕的是崩溃之后重新整军，他不如贺虎臣和杨麒。</br></br> 杨麒和贺虎臣重新整队，只需要说汉话就行；他这要想重新整队，得精通叁门语言。</br></br> 所以把骚扰持续到天亮再发动进攻，对他有利，甚至如果北边的兄长和东边的杨耀都传来好消息，这场仗可以再往后拖叁天，拖到贺虎臣饿死。</br></br> 这是刘承宗起事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