填他几口小井儿,咋啦嘛。
多尔衮快吐了。
他带着创造漠南人心在我的使命而来。
可出了哈剌慎的领地,别说心了,一路走到张家口外,他连个人都没看见。
只有滚滚升天的黑烟,还有好不容易挖出一口井,却喝出一嘴碎头发的脏水。
昭示着前北元王爷、现元帅府爵爷粆图留给他的见面礼。
“不劳您费心,我都烧了,您请便吧。”
“你们他妈的吃独食!”
蒙古之魂在身体内熊熊燃烧,雁门镇下辖一个营的蒙古骑兵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自动组织起来,试图干友军一票。
当然这可能跟蒙古之魂没啥关系。
因为长城另一边,隶属于宣府副总兵的一个奇兵营也自动组织起来,集结于张家口外,试图出边干北虏一票。
不过很快,粆图台吉和付仁喜就都被迫冷静下来。
多尔衮来了。
带着近两万大军,浩浩荡荡的自沈阳一路开来。
作为努尔哈赤的第十四子,多尔衮今年只有二十三岁,甚至比兄长黄台吉的儿子豪格还小一岁。
尽管年轻,多尔衮的政治地位始终很高,早在其八岁时,就是后金除成年兄长之外领牛录最多的领主,同时也是八王议政的第九位王爷。
众所周知,八王议政,有九个人。
八岁的多尔衮与六岁的老弟多铎共享一个名额,加起来十四,搁古代也算个成年人了。
到如今,多尔衮作为镶白旗主,更是后金最有权势的领主之一。
说实话,这次西征的情况,对多尔衮来说很棘手。
如果不是从天聪汗那领了特殊使命,多尔衮其实很乐意看见盟国哈剌慎被抢掠一空。
毕竟多尔衮从小就跟着黄台吉出门打仗,更是其最宠爱的弟……最宠爱的争权工具人儿,他实际上身兼建州两大伟人的优点。
他既像努尔哈赤,也很像黄台吉。
而黄台吉……说实话,在能力性格上跟努尔哈赤一点儿都不像,类似乞颜出了个铁木真。
在多尔衮的知识体系里,战争,战争就是赢了平外患,输了除内乱。
用老父亲教给他的长远眼光去看,把时间拉长到五年十年,这世上哪儿他妈有什么后金的盟国,都是糊弄傻子的。
强国没有盟国,要么不是真强,要么不是真盟。
建州的同盟,有一个算一个都被吞并了。
哈剌慎就是他妈下一个。
但是问题来了。
多尔衮带兵干嘛来了?
他是来招抚蒙古旗军,为满洲建立漠南人心在我的气象,以稳定国内局势,一扫家家挂孝、沈阳城只剩千余户、城外不足万户带来的阴霾。
是,杨麒确实不敢跟他打仗。
这事儿从雁门镇的粆图台吉身上就能看出来。
粆图台吉一听说后金发兵两万倾巢而出,要横扫漠南,自动武装起来的一营蒙古兵当即四处宣告逃跑的命令。
人们卷起家当和带毛的牲畜,能带走的都带走,带不走的全烧掉,带着漫天烟尘,浩浩荡荡往西边的云中郡跑路。
南边也一样,付仁喜一看边外这么大的逃难声势,当即也向边军下令,把边外所有能带走的东西都卷回边内,带不走也烧咯。
付仁喜在长城南边看得可明白了,是刘承宗的漠南都督府,先发了两万多蒙古骑兵,一窝蜂的到东边打仗、抢劫。
打的谁咱付总兵不知道,但反正抢了不少东西,牲口财货、妇孺牛马啥的,都大包小包掂回来了。
这种好事儿,没叫我。
然后多尔衮带大军循着味儿就来了。
显然,后金军这次是被元帅府这帮人引来的,那讲道理有仇报仇有怨报怨,不该来找咱。
但这年头的战争创业属性非常大,讲究个有利可图、有粮可吃。
且不说元帅府和后金军,在张家口外开战,谁输谁赢的问题。
情感上,付仁喜当然希望元帅军的都督杨麒获胜,他甚至想带兵作为援军,给杨麒帮帮场子。
但客观上,这两家都他妈非我族类,还一个赛着一个穷。
多尔衮带着一群没有后勤的满洲穷鬼,看着声势浩大,实际上一只羊也没有,付仁喜也不知道这帮人咋从沈阳一路飙过来的。
杨麒呢,则是几个汉人领了一群蒙古抢劫犯,虽然他们刚干了一票大的,短时间倒是不发愁吃饭的事儿。
但他们是抢劫犯。
在大明生为异族不犯法,甚至可以成为高官名将。
但抢劫犯在大明肯定犯法,应该待在牢里,何况现在这年景儿也没牢饭吃,择日处斩不如撞日处斩。
付仁喜的背后,是大明的边墙,边墙那边,是山西正在被瘟疫、饥荒和贼寇困扰的大明百姓。
而他,是四代戍边、代代忠烈的大明边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