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开先接受朝轻岫命令时,其实并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只是直觉让她相信帮主的判断,当下也不废话,只拱了拱手,就干脆地纵身越过墙垣,不知去向了何处。
朝轻岫站起身,瞧了眼已经被吓坏的茶肆老板,觉得不好继续待着耽误人家生意,于是取出一串钱放在桌上。
——她穿越前虽然没有统领帮派的经验,却知道跟下属出去时,上司最好主动点选择付账。
朝轻岫记得委托人的地址所在,当下不紧不慢地沿着西北长街往周记药局走去,等她遥遥看到宅邸大门时,就听到“吱呀”一声,门扉已经从里面被人打开。
开门的人是颜开先,此刻她的衣角沾了新鲜的血迹,等朝轻岫走过来,向对方行了一礼,回禀道:“事情皆如帮主所料。”然后侧身让开道路。
偌大的周记药局内安静异常,只有飞鸟发出的啾鸣声,朝轻岫走进大厅,看到了一个头发花白,身形颤颤巍巍的老大夫。
他的衣衫上不少褶皱与破损,像是被人绑缚过又刚刚解开。
颜开先介绍:“周老大夫,这就是我们自拙帮的朝帮主。”
朝轻岫走上前,也不多客套,开门见山道:“此刻还算不上安全,请问老大夫,您如今可有信得过的人?”
周老大夫看她,好半天没有给出丝毫回应,似乎已经全然接受不到外界的消息,朝轻岫又耐心地问了一遍,周老大夫麻木的眼珠才像是活泛了一点,片刻后哑着嗓子道:“城内的谭捕头,是周某好友。”
朝轻岫:“颜姊姊,你去将人请来,我留在此地看守。”
颜开先领命而去。
周老大夫身体微颤,朝轻岫观其面色,知道是心力交瘁之故,而非受了什么内伤外伤,当下也不多言,一刻功夫后,颜开先将捕快带到,谭捕头直接进了大厅,与周老大夫交谈数句,向朝轻岫拱手:“多谢大侠仗义出手,救了我老友全府性命。”
朝轻岫:“不敢当。”又道,“请问老大夫,之前似乎有个去了春华楼的人……”
周老大夫狠狠开口:“此人是我那个不成器的徒弟!”
朝轻岫:“老大夫莫要动气,您心神受损,应该好生调养。”
谭捕头跟着劝解道:“周兄,你先去休息,剩下的事由我与这两位侠士处置如何?”
周老大夫本来已经精疲力尽,见到老友过来,胸中那口气顿时松懈下去,顿时觉得头晕目眩,再也坚持不住,当下有气无力地点了点头,被送回房中休息。
直到此刻,谭捕头才将周宅中的情况细细告诉给朝轻岫知道。
周老大夫性格有些孤僻,不爱与人交际,一直未曾收徒,直到十年前一位姓孙的同窗去世,将孙女托付给他照顾,才算是有了第一个学生,然而对方天资实在平平,周老大夫不欲医术失传,准备另收徒弟,他的首徒便动了恶念,决意与外人联合起来对师父下手,只是被朝轻岫提前识破。
等将
宅邸内的事情处置妥当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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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了一个盘桓在心头许久的疑惑:“帮主今日是从那名闲汉的话中察觉出不对?”
后面发生的事情颜开先都能理解,她唯独想不明白,朝轻岫是怎么距离周宅还有差不多一里路的情况下,提前发现宅邸内的问题的。
朝轻岫:“确实如此——颜姊姊,你还记得,那两人都说了些什么吗?”
颜开先回忆:“他们本来没有说话,后来一人对另一人道‘时候实在太晚,还有三刻就到酉初,秋月阁应该就快散场’。”
其实在事情发生之后,她自己也反复琢磨过,却始终弄不明白那句话里到底隐藏了什么样的机密。
朝轻岫微笑:“这就是问题所在。”
颜开先忍不住看了朝轻岫一眼。
虽然她早就知道对方发现上官老帮主身故真相之事并非侥幸,而是实力的体现,还是能在日常相处中,一遍又一遍地加深之前的印象。
所以帮主之前游玩归游玩,却是丝毫也没有放松过对周围环境的观察与思考。
朝轻岫:“那人说‘时候实在太晚,还有三刻就到酉初’,用的形容都非常精确,证明此人一直在心中仔细计算时辰,再加上他们只是在原地坐着,什么多余的事情都没做,那么多半是在等待些什么。”
此刻时间已经不早,朝轻岫在周老大夫的授权下,暂时接管了整座府邸,也给自己一行人在对方的卧房附近安排了两间客房,如今正与颜开先一道往客房走去。
在过去客房的路上,朝轻岫继续向自拙帮的大堂主解释:“除此之外,那两人对于等待的目标该在什么时候出现,只有一个大致的估算范围,在他们的想法中,事件发生的时间约莫是在今日下午。还有那句‘还有三刻就到酉初’,颜姊姊,你觉得差三刻到酉初这个时间,算是太晚吗?”
颜开先想了想,回答:“属下以为,倒也没那么晚。”
朝轻岫:“我也这般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