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时风站在客房外,她此刻穿着纹绣官服,腰上还挂了佩刀与六扇门的印信。
若单纯是来见旧相识,当然不用刻意穿上工作装。
她唇边带着苦笑,眉宇见则凝聚着一股无法驱散的沉重之意,边上的同僚询问:“听说那两位都是阮捕头的熟人?”
阮时风斟酌道:“十二年前,我曾与‘开/山刀’共事,至于那位朝姑娘,之前也曾经见过一面。”
她不好提及与朝轻岫之间究竟有过什么牵扯,否则按照六扇门的规则,自己此刻多半无法参与到接下来的询问工作当中。
不过阮时风也没说过除了“见过一面”之外,自己跟朝轻岫就没点别的接触。
同僚道:“既然如此,‘开/山刀’就由我去问,你和李少侠负责那位朝姑娘就是。”
两人口中的李少侠,就是问悲门的李归弦,他受门主托付,如今正坐镇于重明书院当中,此刻被六扇门的捕头拉过来帮着询问昨日抵达书院的可疑人员,李归弦不擅长问话,出现在此,象征意义大于实际意义,算是书院方隔空表达一下对于岑照阙的尊敬。
阮时风敲了敲门,听到里面传来请进,才推门而入。
房间内,朝轻岫已经穿戴整齐,明显起床了有段时间——阮时风完全不觉得意外,对方是习武之人,耳目灵便,就算本来原本还未苏醒,在察觉到外面有人站了大半天后,也必然会有所预备。
数月未见,朝轻岫依旧是一身白袍,她闲淡地坐在桌边,让人联想起从山中逸出的云气。
门外的晨光不算明亮,门内夜色依稀未退,阴影笼住了她的眉目,朝轻岫如今就坐在那未退的夜色之中,让人看不明白她此刻的心绪。
其实朝轻岫正在心中感慨——说意外意外还真来。
是她高估了重明书院的治安状况。
而且虽然还没有证据,不过朝轻岫总觉得,如今的情景,多少跟书院中复杂的人员构成有关。
阮时风拱手:“朝姑娘。”又歉然道,“清晨来访,实在失礼。”
她其实也不想那么早出门,然而不管对于哪个世界的打工人,加班都令人无法抗拒。
朝轻岫站起,向来人欠了欠身。
阮时风觉得朝轻岫的个子似乎变高了一点。
朝轻岫客气道:“请坐。”又道,“我不知有客来访,壶中只有凉水。”
李归弦一直眼观鼻,鼻观心,听到刚刚的话才开口:“不妨,我喝凉水就好。”他提起瓷水壶,替朝轻岫、阮时风跟自己各倒了一杯。
阮时风态度十分有礼貌,不知道她身份的人见了,只怕很难想象这是六扇门的捕头在面对可疑对象时的发言:“朝姑娘应该还未用过早饭,要不要先叫人送些早点过来?”
朝轻岫闻言,忍不住笑了一下:“阮捕头这样,倒不像是来审问人。”
阮时风也笑了一下,旋即正色道:“书院中的确出了事情,我必须问
一问姑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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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而凝神注视着面前的茶盏。
盏中的清水已没有半丝热气。
她在思考,书院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对方一大清早就过来询问,显然是没有特别把住客的生活节奏放在心中。
事情应该有些紧急。
阮时风小心唤道:“朝姑娘?”
朝轻岫缓缓道:“如今刚到卯时,六扇门立刻过来喊人,事情多半发生在夜间,严格一点,应该是大部分人入睡之后。
“现在是夏季,就算是在山中,天亮得也早,若是我想做什么,多半会选择在大部分人都睡得很熟的子丑之间出手,然而在此之前,始终没听到外面有什么大的动静,并且直到卯初才有人过来问话,中间存在一段不短的空白……多半是因为那件意外没有立刻被人察觉。”
说话时,她的目光往隔壁瞥了一刹。
从面前两人明显算得上平和的态度上看,书院方对她们的怀疑并不重,再考虑到之前听到的话,包括阮时风进门后说的,还有之前在门口交谈的那些,朝轻岫心中隐隐有了些想法。
自己面板上的年龄才十五,身高体型都跟颜开先存在较大的差别,然而此刻两人全都处于被询问的行列当中,而且双方外形上的差异没有引发六扇门的区别对待。
朝轻岫继续轻声自语:“你们问我,与问颜姊姊时的态度都差不多,也就是说,六扇门也不晓得什么样的人更加值得怀疑——所以未曾有人看到现场,并不清楚嫌疑人的形貌。”
听到这里,阮时风没有再出言打断朝轻岫的思考,李归弦更是安安静静地等在一旁。
朝轻岫:“依照昨日所见,书院中的守卫相当严密,十步一岗,五步一哨,想来即使在夜间也不会撤去防护,若是意外发生在空旷地带,现场必然会被目睹,那么可以先假设,事件发生在某个有一定隐蔽性的室内,先将这里称为甲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