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见善向前长揖为礼:“朝帮主。”
大恩不敢言谢,之前对方还只是帮忙查了下绿波庄的事情,并让他从旁学了点查案的方式,杨见善就已经满心钦佩,并且深觉感激,而这一次朝轻岫完全是冒着被孙侞近记恨的风险,快速侦破了案件,他必要将此事牢牢记住。
朝轻岫倒没觉得如何,毕竟她对孙相一党没有丝毫信任,得罪一次跟得罪两次并没有什么质的区别,而且归根究底,这次是孙相那边主动挑衅,她只是稍稍防御了一下。
除此之外,朝轻岫也隐隐觉得,自己要真对孙侞近等人低了头,今后恐怕还大有倒霉之处,而且瞧黄为能一干人的行事风格,就算自己暂时避其锋芒,对方也未必愿意高抬贵手。
既然对方不肯手下留情,朝轻岫自然无须与人为善。
朝轻岫微微抬手,示意杨见善坐下。
杨见善板板正正地坐到椅子上,表情有些紧绷,令朝轻岫回忆起了被老师叫到办公室时的青葱岁月。
朝轻岫瞧他一会,道:“被关了几天,看着倒是坚毅了。”又笑了下,“你眼角青了一块,莫不是曾经与人动过手?”
杨见善回答:“之前软禁的时候,黄大人过来找了我一回。”
他没有说得太明白,不过朝轻岫自然能听出来,对方的意思是黄为能找他时的姿态显然不大文明,存在刑讯逼供的嫌疑。
朝轻岫安慰:“死者为大,你回去后偷偷踹他棺材一脚。”
杨见善思考了一会,竟然觉得也无不可……
他隐约感觉自己身上产生了一些最好不要被叔父知道的变化。
杨见善以前受教于叔父,他最佩服的也是叔父,此外就是司徒公大人、卓希声大人还有燕大哥这些六扇门中人。
不过在经历了绿波庄事件后,杨见善就将朝轻岫也加入了自己内心“最尊敬的人”的名单当中,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朝轻岫的排名正逐渐上升,如今已经逐渐有占据第一的趋势。
在杨见善心里,朝轻岫实不愧为江南武林中的杰出人才,她武功高超,智计出色还在其次,更难得的人品贵重,遇见案件时乐意热心助人。而且年少成名者往往容易骄矜自负,朝轻岫的性情却格外仁厚平和。就以黄为能一事举例,虽然生前两人不大和睦,然而黄为能一旦去世,朝轻岫就不再追究其往日种种错处,委实气量宽宏。
人品好,能力强,杨见善觉得,自己若想不佩服对方,反而会比较为难。
杨见善心中思绪纷杂,忽然道:“其实最开始接到奉乡城的消息时,我正在贝藏居读书,准备出发前还抽了次签。”
朝轻岫好奇:“原来杨捕头也在贝藏居那边抽过签?”又问,“不知杨捕头当初抽到了什么签?”
杨见善:“下下签。”又补充,“两次都是。”
朝轻岫:“……”
她感觉这个抽签结果就很有贝藏居的风格。
朝轻岫:“
那不知杨捕头都抽了什么样的下下签?”
杨见善:“第一次是‘何用不臧’,第二次是‘风雨如晦’。”
朝轻岫扬眉:“‘何用不臧’难道不算好签?”
杨见善解释:“是下下签,师姑娘还帮我解读了一下。”
“……”
朝轻岫觉得那之所以是下下签,原因多半就在最后的解读上头……
她与师思玄有交情,不好砸人招牌,当下一本正经道:“如今真凶伏法,杨捕头洗尽冤屈,单论运气,也算不上下下,想来贝藏居内签文只是为了警醒世人,遇事不可尽信鬼神。”
杨见善没好意思说第二支签是替她求的,道:“原来朝帮主不信鬼神?”
朝轻岫脑海中浮现出了之前在满载重山遇见看面相人时听到的话,微微笑道:“我更信事在人为。”
她说这句话时,眼睫微微低垂,让人看不清自己目中的神色。
杨见善职责在身,不可久待,只交谈了一刻功夫,便不得不起身道别。
临走之前,杨见善犹豫一下,道:“在下今后能写信给朝帮主吗?”又道,“我奉命巡查江南,说不定会遇上一些特别的案子……”
杨见善听朝轻岫说《老福探案集》的时候,就觉得她必然喜欢各类破案故事。
朝轻岫笑:“好啊,我也想知道其它地方的事情。”
杨见善露出一点喜色,再度深施一礼,道:“杨某告辞。”
然而就在他刚转过身的时候,身后忽然又传来朝轻岫的呼唤。
朝轻岫温声道:“杨捕头。”
杨见善停下脚步:“朝帮主还有什么吩咐?”
朝轻岫声音温和:“吩咐不敢当。”又道,“你抽到的签文挺有意思,想来闲时也曾与同僚谈起过。”
杨见善摇头:“没有,除了师姑娘外,就只有你跟燕大哥知道。”
朝轻岫目光微动,随后点了点头,笑:“原来如此。”
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