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老大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自己遭遇了什么。
她估测了一下,方才那一箭,明显是对着自己心口去的。
刚见面便下杀手,没留下丝毫转圜的余地,面前人显然不打算善了。
船老大恨恨:“盖老大好厉害的名声,没想到竟是暗箭伤人之辈。”
盖老大大笑:“我已说了不给钱便杀人,你却还是推诿搪塞,动手取你性命又如何?”
朝轻岫出手接过暗箭后,就一直冷眼旁观,此刻唇角微微上翘,曼声道:“在下方才瞧了一眼,尊驾船上人手不少,要三千银子倒也合理。”
无论是对面的水匪,还是碧涛十一上的船工,都没人想到她会忽然开口说话。
盖老大方才见了朝轻岫那一手接飞箭的功夫,心中本来有所提防,想着待会就算杀到碧涛十一上后,也不必去抢她的财物,此刻听见朝轻岫的话,觉得原来对方也同样提防自己,心中便是一松,面上也露出笑容来。
船老大尚且不清楚穆香主是跟着朝轻岫来的,此刻默默瞧了眼前白袍如云的少年人一眼,一时间想不明白这位六扇门的大人怎会向水匪低头。不过考虑到盖老大武功高强,又有不少手下,朝轻岫却是孤身一人,不愿意在此时惹他,倒也正常。
盖老大连连点头:“你这小姑娘说话也有点道理,老子今日带了三十人过来,一人给个百两银子做辛苦费,也没什么不妥。”
朝轻岫面上笑意不变,缓缓道:“在下曾听说官府悬赏花红,只要拿着水匪的人头就能领赏,今日看在盖老大的面上,你手下一枚人头就作价两百两。”她说话时,冷电一样的目光始终在对面的水匪身上逡巡,“给我三千白银,我就容诸位活着回去。”
盖老大原本一直在笑,此时笑声戛然而止,一双豹眼盯住朝轻岫,目光中闪动着怒火。
发现年轻人跟自己作对只是一方面,他更加恼怒的时,对方说话时,语气中竟流露出鲜明的轻蔑之意,仿佛自己这边所有人的生死都在她一念之间。
盖老大冷笑:“你这样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兔崽子,竟然也敢学道上的豪杰狮子大张口么?”
他还想说些别的,却看到站在碧涛十一上的那个少年人眉目微凝,随后身形一晃,人已飘上船头,同时一手拿起船上绳索,往前随手一抛。
缠在一起的绳索被朝轻岫瞬间抖开,随后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末端精准无比地缠绕在了对面船只的桅杆上。
盖老大见状心道不好,挥刀就要去砍绳子,却瞧见朝轻岫已然平平飞起,她的身法给人一种奇异的观感,瞻之在前,忽焉在后,仿佛是直接从一个地方转移到另一个地方。
只是一瞬间,朝轻岫已掠出三丈,随后在绳子上轻轻一踏,借力换气,只一个起落间就倏地站到了盖老大的面前。
朝轻岫身形快若飘风,纵掠间衣角竟只轻轻摇动,竟仿佛一直就站在对面的船只上一般。
就在她落地的刹那间,一
阵凛冽的刀风自上方袭来。
长刀来势汹汹,还带着浓烈的河腥气,此时此刻,朝轻岫左手依旧拿着方才那枚冷箭,右手随即拔出萤沉,翻腕上撩,架住了盖老大当头劈下的一刀。
盖老大有胆子跟原来的白河帮谈条件,手上功夫确实不俗,他劲力沉浑,这一刀下来,恐怕连一人高的巨石都能被劈成两半。
众人看见一道凌厉的刀光当头落下,被一柄短剑恰到好处地截住,盖老大手背上青筋暴起,面上迅速泛起一阵赤红。
刀剑相撞处不断震出长鸣之音,然而无论盖老大如何使力,都始终无法将拦在面前的短剑劈低一分一毫。
面前之人年龄虽然不大,内力之浑厚,却已初具江河湖海的浩瀚之意,盖老大忍不住怀疑,面前的小姑娘莫非是贝藏居居主的弟子,才有胆量魄力,过来蹚这一趟浑水。
朝轻岫用萤沉挡住盖老大的攻击,左手轻描淡写地一挥,利箭飞出。
寒芒在空中一闪而过,一个藏在同伴身后的弓手连反应都来不及,便松开手中弓弦,一声不吭地倒下。
站在朝轻岫的位置,若不转头,绝对看不到埋伏者的位置,所以她竟是完全靠着听力,察觉到了那名弓手的藏身地点。
朝轻岫笑了一声,开口计数:“第一个二百两!”
众匪徒见到老大与人动手,立刻上来助拳,朝轻岫刚刚将利箭掷回去,立刻有一刀角度刁钻地贴着甲板横扫过来,砍她双腿。
那位匪徒眼看已要砍中朝轻岫小腿,却忽的感觉眼前一花,竟看不清面前人的身影,同时感觉手腕上压了千钧重的一块巨石,顺便僵在了原地,一动也不能动。
匪徒仔细看去,赫然发现自己手中之刀已被朝轻岫踏于足下。
朝轻岫轻描淡写地踩住敌人兵刃,匪徒用力拔刀,眼球都因此充血发红。然而无论他怎样使力,都无法移动长刀一分一毫,就在此刻,匪徒忽觉手上一松,竟是朝轻岫主动松开刀刃,他收力不及,竟轻飘飘地倒飞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