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非曲结束了与柯向戎的对话后,不给对方反应的时间,直接闪身离开,站到院墙的外侧。
下一刻,李归弦仿佛一缕清风一样,吹到了她的面前。
李归弦问:“你现在就去见寿延年?”
徐非曲神情冷静:“先等一等再说。”她的面上带了点笑意,“总得给那位柯大人留些调派人手的时间。”
她很认真,也很体贴,愿意为旁人考虑,只可惜徐非曲是自拙帮的人,她当真为之着想的,永远不可能是柯向戎或者寿延年两人。
徐非曲在旁等了一会,发现周围渐渐有了动静,才向李归弦点头,下一刻,两个人的身影再度消失无踪。
*
这些日子以来,寿延年总是见缝插针地拉拢柯向戎队伍里的人,拉拢的重点就是查家剑派的那几位高手。
世人大多存在求生的本能,再有骨气的江湖人,也不会心甘情愿被旁人波及,迎来自己的灭顶之灾。
寿延年仔细观察,发现查乾贵的态度已经逐渐软化,作为一派之主,他一直没有表现得太热情,也没有给出直接的回应,然而在知道寿延年请查二珍喝酒时,却表现出默认的态度。
值此关头,寿延年再接再厉,他又送了些礼物给对方,虽然查四玉婉拒,但查二珍却收下了。
查乾贵知道这件事后,并没有开口指责孙子。
寿延年虽然深觉满意,却没有露出骄横自得的态度,反而表现得很是礼贤下士,尽可能降低那种趁火打劫的逼迫意味。
寿延年想,等到事情办妥,他就可以写信去上司那里,说明一下自己的所为。
就在此时,一阵簌簌的轻响声传来,有些像是树叶摇动的声音,却显得更为突兀。寿延年脑海中陡然冒出无数江湖高手杀人越货的传说,他心头一跳,刚想让身边侍卫注意些情况,那些侍卫却同时闭上双目,软绵绵地委顿于地,丝毫起不到保卫雇主的作用。
寿延年缓缓站起。
他没有尖叫,甚至没有左右环顾,看看房间内有那只柜子比较空,适合将自己藏在其中。
就像之前跟查乾贵说的那样,他在地方上做父母官,总得了解些武林人士的行事风格,才能更好地与那些人打交道。所以此刻见到下属们突然被人隔空制住,寿延年并没有被吓得惶恐不已,而是第一时间开始思考对方的来意。
能在须臾之间制住房内侍卫的人,当然有能力在须臾之间干掉自己,对方没有那么做,甚至没有让他失去意识,必然是有事要谈。
寿延年慢慢道:“佳客远来,寿某未能相迎,万望恕罪。”
话音方落,大门忽然从外面打开,竟有种阴气森森的感觉,一道影子仿佛没有重量般轻轻飘了进来,要是换了夜深人静之时,恐怕会被误会是鬼怪上门。
寿延年眯起眼睛。
他记得面前这个人,对方曾经跟在朝轻岫身后来过县衙一趟,除了准备替上司喝酒那一回外
,全程存在感不强,若要寿延年评价的话,那么他对来人的印象,就只有对那位年纪轻轻的小帮主很是忠心这一点而已。
既然发现来的是熟人,寿延年也就平静地坐回了椅子上,然后开口试探:“姑娘是代表自拙帮来的?”
他说话时,忍不住在心中将朝轻岫与自己真正的上司做对比。
在寿延年看来,这样的人都有一个共同特点,就是他们有野心也有城府,或许心狠手辣,却同样不乏谨慎,不会进行无意义的杀戮,所以比起干掉自己,更可能选择利用自己。
对寿延年而言,知道自己还有被利用的价值,并非完全是一件坏事。
徐非曲并不回答,只拱了拱手,问了声好,又道:“在下今日来,是有事想提醒县令。”
寿延年:“不知是什么事?”
徐非曲:“县令印堂有青黑之色,不日间必然大难临头,徐某与县令曾有一面之缘,所以特来告知。”
——听见这句话的不止房内的寿延年,还有在外面望风的李归弦。
幸好李归弦不是一个喜欢与人表达自身感想的人,即使听见徐非曲说了什么,也不会加深江湖人对自拙帮朝帮主在个人杂学上的某种误会。
寿延年皱了下眉,又迅速露出一个带着点愚蠢气质的笑容:“没想到姑娘对神鬼之说也有研究,可惜本官不怎么信这些,倒是辜负姑娘的好意了。”
徐非曲瞥他一眼,并未告诉对方自家帮主事在人为的相面之术具备多高的准确率,说谁有血光之灾,谁就一定会有血光之灾,反而另起话题,淡淡道:
“县令如今一定在为税银一事烦忧。”
寿延年:“……此事莫非也是姑娘从本官的面向上看出来的?”
税银失窃之事众所周知,有脑子的人都会知道柯向戎与寿延年正在为什么事情头疼,要是徐非曲说是,他恐怕会觉得对方不愧是以行事难测著称的江湖人,在如此紧张的关键时刻,还要偷偷跑过来逗人开心。
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