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云明说完后,也不管其他人什么反应,居然就这样匆匆离开。
陈微明站在最后,在其他人针锋相对时,她很自觉地挑了张椅子坐下,目光在众人身上扫过,神色微微沉凝。
钱大富的脸上也没有了早晨的轻松,走到陈微明身边,问:“你觉得发生了什么事?”
在跟陈微明说话时,钱大富说话时一直目视前方,没有转头去看交流对象,大概是不想被别人察觉两人正在私聊。陈微明嘴唇微动,有些想提醒对方,站在花厅内的大多是武林高手,别人不一定,可正顶着师妹马甲的师思玄多半是能察觉到她们的声音的……
考虑到目前情势不清,陈微明说了句很正确的废话:“大总管不见踪影,简三爷都无法独自做主,在加上发生在艰虞别院中,恐怕是涉及到问悲门内高层的大事。”
钱大富又悄悄道:“除了王元蟾那三位,昨晚的其他客人都已经过来了,那游方郎中倒是一直不见踪影。”
陈微明:“问悲门是江南武林魁首,若非江湖中人,未必想来凑这个热闹。”看见徐中直就站在旁边,于是扬了下眉,问,“徐君不是读书人吗,怎么也会过来?”
徐中直瞥了陈微明一眼,道:“读书人又如何,既然主家有事,自该过来瞧瞧,看有没有地方能帮一把手。”
客人们各自低声交谈,桂堂东正在跟云维舟还有师思玄说话,陆月楼跟荀慎静时不时低声说上两句,只有玄慧与玄识两人,自始至终缄默不语,似乎在心中默念经文。
又过了两刻功夫,就在师思玄已经开始思考凭自己武功能不能硬闯进内堂去的时候,简云明终于重新现身。
此次跟简云明一块出现的,还有一位对陈微明而言应该十分陌生的人。
陌生人年纪不大,约莫二十七八岁的模样,她大的五官十分柔和,换做别的时候,一定会给客人亲切友善的感觉,然而此时此刻,她原本恬静的气质已经被不敢置信、恍惚失措等强烈的情绪所扰乱,即使努力克制,依旧有掩饰不住的绝望感从眉眼间蔓延出来。
不过师思玄明显认得来人:“宿姑娘?你也在艰虞别院?”
听到姓氏后,陈微明露出一点了然之色,似乎是在说,原来来人就是问悲门中的老五宿霜行。
宿霜行:“我是昨天夜间来的,尚且没跟诸位见过。”她的声音跟简云明一样哑,仿佛很长时间都没喝上一口水,“问悲门确实发生了一件大事,此事骇人听闻,一旦传出去,必然使得江南武林震动,诸位若是一定要知道,那么事后还请暂时保密。”
桂堂东干笑一声:“……此事自然。”
他的表情很是勉强,却还保留有说话的能力,花厅内的其他人,则已经陷入了一种惊疑不定的沉默当中。
众人都明白,简三、宿五都是问悲门内的要紧人物,两人久历江湖风波,寻常事情决不能让他们感到动摇。
花厅内一瞬间静得针落可闻,所有人心中都浮现
出了一个不可思议的猜测。
师思玄一言不发,陆月楼也一言不发,桂堂东说完能保密后,也就闭上了嘴。
初冬的空气里仿佛凝结着看不见的冰雪,将声音、动作还有目光全部冻结在了一块。
桂堂东脑海难以遏制地产生了一个明确的念头。
他实在不敢想象那是真的,可要是并非如此,以问悲门的能耐,又怎么会无法解决?
天空中飘着乌云,宿霜行的眉目间也像是飘着乌云。
她的声音从乌云下清楚出来:“昨天夜里,门主不幸身故。”
“……”
众人皆知,问悲门的门主是岑照阙,宿霜行的话毫无疑问代表着岑照阙已经身亡。
陆月楼张口又闭上,表情竟有短暂的空白与茫然,他好像觉得自己应该给出点反应,却无法组织出合适的语言。
虽然清楚听到了岑照阙死亡的消息,他却依然觉得不敢置信。
多年来,孙侞近往江南派了无数杀手,想要取岑照阙的项上人头,却都无功而返。
就在众人觉得岑照阙会永远活下去的时候,却毫无准备地听到了他的死讯。
云维舟上前抱拳:“……不知岑门主因何过世?”
她的声音也变得很沙哑,好像喉咙被什么东西给堵住了又黏在一起,每个字都说得无比艰难。
师思玄忽然冷冷开口:“我不信。”
云维舟:“为什么?”
她不觉得简三和宿五会用这样的事情骗人。
师思玄语气斩钉截铁:“岑照阙这个人本事大,又一向难缠,绝不可能如此突然地死去。”
桂堂东用丝绸手帕擦了擦自己额角上的汗,连连附议:“正是,虽说宿姑娘是问悲门的人,可你说岑老大去世,桂某却不敢相信。”
简云明忽然生出怒意,手背上绷出道道青筋:“你们不信,难道我们就肯信!只是大哥他,他……”
说到这里,简云明低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