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白水:“……虽然属下不明白帮主的话,但那位查姑娘应该是过来投效的没错吧?”
朝轻岫点头。
她又拆开丘垟那边送来的信。
写信的人是桑遗兰。
他向上司汇报,说手下的莫香主遇见意外,不幸身亡。
朝轻岫扬了下眉。
许白水有些好奇信中内容,朝轻岫注意到对方的神色,索性将信递了过去。
“原来是莫香主的讣告。”许白水道,“他出了什么意外,信上怎么没写?”
朝轻岫:“既然桑舵主没提,想来不是什么值得一说的事情。“
当日捡走朝轻岫废信的人,就是莫双柳。
在莫双柳将错误消息传给容州那边之后,他的生命就开始了倒计时,到了今天,连严良节等人都已经被从棋盘上清理出去,莫双柳当然也就失去了最后的价值。
虽然说对于当事人而言,可能荣华富贵地活着才是最重要的事情,桑遗兰依旧念在共事多年的情分上,没将莫双柳的死因大肆宣扬,算是保全了对方的身后名。
许白水回忆着在丘垟时的见闻,然后意识到了一些事:“那位莫香主就是……”
朝轻岫轻轻点了下头。
许白水脑海中忽然灵光一闪,忍不住问:“帮主,我有一个问题,你是在写信之前就确定莫香主有问题的,还是写信之后。”
朝轻岫闻言,转头看了许白水片刻,神色微微严肃:“少掌柜是不是又开了赌局?”
许白水跟着露出肃然之色:“是我单方面跟非曲打赌,所以算不上局。”
朝轻岫闭了下眼,然后回答:“确实是之前就有些猜测。
“首先引起我怀疑的是周无敌跟上线的联系方式。据他所说,每次想要与接头人联络时,去城郊的破庙中点一束檀香,再等上一段时间。乍看上去,他似乎是通过香气跟别人联络的。不过也有可能,香气只是幌子,毕竟周无敌买香的地点是固定的,假设某个小贩是接头人的手下,每次发现周无敌买香,就可以去通知上头的人来跟周无敌见面。”
听到这里,不止许白水点头,连一直只是站在旁边充当背景板的简云明都向朝轻岫投来了目光。
朝轻岫:“但是咱们也讨论过,周无敌本身并不是个有价值的人,他只是一颗准备抛出去迷惑人耳目的废子。既然是废子,就不值得在他身上投入太多,以上两种方式,一个耗费物力,一个耗费人力,都不那么节约。
“于是我就有了一个猜测,对方选择周无敌,是因为周无敌归他管辖,利用起来很方便。废庙位置荒僻,点香后又得等上很长一段时间才能接上头,意味着对方接到周无敌不在岗位的消息后,安排完手中事务,再去见对方也来得及——既然见面地点在郊外,那么周无敌多半只有放假或者请假时才有机会过去,而作为他的上司,莫双柳能很好地安排周无敌的假期,也容易了解对方的动向。所谓点香后在
破庙中等待,只是一个拖延时间的借口而已。”
第二点,则是信纸。桑舵主说,莫双柳在周无敌的住处,找到了一些还没被完全焚毁的信纸碎片,其中包括‘生意比以往少了三成’、‘得了一柄宝剑’、‘恭盼左大人台鉴’等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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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此处,朝轻岫微微一笑,解释道:“从‘恭盼左大人台鉴’这句话可知,那信是周无敌写给别人的,而‘生意比以往少了三成’跟‘得了一柄宝剑’并非发生在同一时期。所以要么是周无敌胆大包天,平日丝毫不担心秘密泄露,才一直留着以前写废的信,直到跑路前才统一丢进炉子里烧毁,最终使得相隔半年的信出现在同一个地方。另一个可能,则是收到他信的上线其实并未将信寄到容州,而是一直扣在手中,等到需要将周无敌推出来当烟雾弹的时候,再亮出信件作为证据。
“至于第三点,倒没让我怀疑莫双柳,却让我觉得丘垟分舵并未被完全渗透——分舵成员在巡城时,特地穿戴了统一的服饰,如此一来,别人只要看到那些帮众,就能猜到他们是在找人。假若莫双柳目的是为了寻找躲藏在丘垟的荣今古,如此声势浩大的巡查行为反而容易引起荣今古的提防。
“莫双柳没能改变这一点,是因为穿戴统一服饰的意见是王单明提出的,然后得到了桑遗兰的同意。即使我当时还没猜到莫双柳身上,从这一点就能知道,王单明桑遗兰两人跟背后之人是同谋的可能性就比较低,排除掉他们两后,香主及以上成员就只剩两人,二选一的机会,加上莫双柳又是周无敌的上司,同时也是找到残破信纸的人,嫌疑略大,于是我就准备试探他一下。”
许白水听着上司的解释,回想往事,惊觉自己一路上究竟错过了多少有价值的线索。
——那些不都只是普通的日常经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