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玉压下她的肩,跟赵西平说:“房顶落成后,你让他们再耗两天把房子内外的土铲平,能夯实的夯实,不能夯实的就铲走。之后让老牛叔问问,看有多少人能接受赊欠工钱,若是够三十个人,那就让他们继续盖第三进客舍。若是不足三十个人,那就算了,等我们攒够钱了继续盖。”
赵西平点头。
“接下来每天赚的钱就要拿去买门窗,让木匠打桌椅,找泥匠缠锅灶,还有床……”隋玉掰着指头算,说:“不如不买木床了,这算下来可是一笔不小的开销,挖泥巴砌榻,还不用担心木床坏了要换新。”
“一点点来吧。”赵西平数十八贯钱丢木箱里,这些明天就要拿走。
赵小米扒拉下桌上的四贯钱,要笑不笑地说:“好穷啊,感觉马上就揭不开锅了。”
隋玉撑着下巴笑,说:“我才跟你三哥的时候,家里的余钱都比现在多。”!
“我们这边的人吃穿用买什么,他们也买什么,小到针线,大到粮油,带什么出去都能卖完。”客商挟口酸萝卜丝,打量着隋玉问:“怎么?你家也有男人要组商队?”
“那倒没有,我男人是军中千户,哪能让他去跑商。”隋玉拿出赵西平的官职用一用,好奇道:“你们在关内关外跑,一年能赚一万钱?”
十二个客商对看一眼,知道她男人是个官员,这倒不好不答,只能含糊道:“若是只能赚一万钱,我们何必这么辛苦,兄弟十来个人分一分,一人不足一千钱,还不如在家里当货郎。”
“我是指一人一年一万钱。”隋玉又说,见他们面色微变,就知道猜得八九不离十。
“你
们小商队一年就能赚这么多,那些大商队一年要赚多少钱呦。”隋玉咋舌。
“越能赚钱越要冒险,赚大钱的人可能有命赚没命用。”挨着隋玉的客商咂一声,摇头道:“不能只见贼吃肉不见贼挨打,出关后,对汉人有意见的人可不少,多少人死在西去的路上,这条商道是人命铺出来的。别说是商人,前几年,一个去车师国屯田的校尉不就被当地的人打死了。”
买酒的伙计回来了,又有客人上门,隋玉去煮面,之后没再跟客商交谈。
过了晌,隋玉坐在檐下看赵小米带着隋良和阿水翻花绳,余光瞥见老秃进来,她思索两瞬,扬起笑问:“还没吃饭啊?”
“刚安顿好一队客商,还没来得及吃,你给我煮盘凉面,不要黄豆芽,那玩意卡牙。”
“行嘞,你找个地方坐。”隋玉进屋去烧炉火。
老秃不提昨天争执的事,隋玉也不提,两人都像毫无芥蒂的样子,一个吃完饭结账,一个如往常一样多送几步。
到了傍晚,隋玉先将昨晚剩的干面丢汤锅里煮熟,过水的时候烫豆芽,豆芽是自家用黄豆发的,成本便宜,她一下子煮一盆,过水后,跟凉面掺一起拌两大盆。再切两个酸萝卜和四个胡瓜,浇上蒜油和盐醋使劲搅拌。
隋玉正搅得起劲,听见院内涌进来不少人,她走出去看,是晌午的客商又来了,跟在后面的还有巷子里的一些人。
“来十二盘凉面,多切些酸萝卜。”客商喊。
“小米,去给我们各拌一盘面来。”巷子里的人选择在院子里落座,昨天才闹的矛盾,要不是嘴惹事,他们也不想来。
吃过隋玉这里的凉面,再去旁的铺子里吃,总觉得缺了点什么,好像面不够多,油有点少,再不然就是不够干净。自己做又嫌麻烦,眼瞅着又到饭点了,只能僵着脸过来。
甘大甘二恰巧也过来了,隋玉跟赵小米先抬着面盆将凉面倒进饭桶里,再进屋去给食客拌面。
“掌柜娘子,我娘说你们晚上别做饭,她留了一钵鸡汤,待会儿给你们送来。”甘大站在门外说。
隋玉应好。
甘大甘二挑着食桶出门,阿水也巴巴跟出去,隋良喊住她:“你去哪儿?不准出去。”
“肉肉。”阿水用手指,她闻到鸡肉味了。
“你站门口等殷婆婆,她马上就送肉来了。”隋玉说。
她端两盘凉面走出来,先给客商。
“谁家一下子买两桶面?”客商问。
“是我家的仆从,他们给帮我家盖房的人送饭。”隋玉解释,哪怕有巷子里的人在,她还是补充一句:“我在城北盖了客舍,有吃有住有牲畜圈,你们往后往返若是找不到落脚的地就过去住。”
“好,进城的时候我们看见了,还以为是哪个大官去那边盖大宅子了。”
其他人心情复杂,吃完凉面就走了,没像往日那样还坐着唠唠嗑。
又捱五天,巷子里的食客回来了六七成,大家都装作无事
发生的样子,他们馋隋玉的手艺,隋玉馋他们兜里的铜子,他们偶尔见隋玉生意好冷脸不高兴,但隋玉一直笑脸相迎,这些人隔个一两天又来了。
时间一晃到了六月十一,家里的钱箱彻底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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