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玉吃饱了又发困,她跟赵西平打个招呼,抱着热水囊躺下去继续睡。
“我三嫂睡了?”赵小米轻轻推开门,小声说:“要不要我教你抱孩子?”
待在老家时,五个侄子侄女都是跟着她长大的,抱小孩、洗尿布、给孩子洗澡,她都做过。
赵西平摆手,他捡起扔在筐里的脏尿布,出门说:“家里有我盯着,不要你守着,没事就回去吧,再晚了天更冷了。”
“大冬天的,我哪有什么事,这样吧,我明天再来。”
“行。”
“两只鸡还在后院的鸡笼里塞着,你晚上记得撒把食。锅里的鱼汤还有剩的,你待会儿去吃了。”赵小米一边交代一边往外走,继续嘱咐:“可别时不时给我三嫂擦洗,冬天寒气重,可别冻着她了。”
赵西平只管点头,送走赵小米,他落下门栓,转身回灶房。
从昨晚到现在,赵西平滴水未进,这会儿闲下来了,他坐在余温未散的灶前捧碗热水喝,眼睛盯着灶洞里忽明忽暗的火星,发会儿怔突然笑了。
空碗放灶台上,赵西平轻手轻脚回屋,看了看并头睡着的母子俩,这才又走出去填饱肚子。
殷婆和梦嬷将昨夜和今早换下来的血衣和血褥洗干净晾在檐下,二人走进灶房准备烤火,进门看见男主子蹲在灶前洗尿布,殷婆忙说:“大人,尿布放着,我们来洗。”
“你俩负责做好一天三顿饭就行了,其他的时候,不喊你们就别进我们的屋。”赵西平交代,他拧干尿布,端盆出去倒水,顺便嘱咐说:“热水一直烧着,灶里别停火。”
“好。”殷婆往灶里添些柴,说:“那我这就去杀鸡?晚上给娘子炖鸡汤?”
“先等等,等她醒了我问问。”赵西平将尿布又过遍水,顺手搭在檐下,他快步回屋。
屋里安安静静的,赵西平挪个椅子坐在床边静静地望着,隋玉的呼吸不算平稳,睡着了也是眉头微皱,一副不怎么舒坦的样子。
看了又看,赵西平挪着椅子坐到床尾,他将手塞肚子上捂热,又伸进被窝握住隋玉的脚揉搓。
外面的天色一点点变暗,风大了,又要变天了。
落针可闻的屋内突然响起孩子的哼唧声,在他嚎哭之前,赵西平抱起襁褓里的小崽,下意识去掏裆,尿布果然又湿了,羊毛夹裤也洇湿了。
隋玉听到孩子的哭声转醒,睁眼是昏昏沉沉的光晕,哭声是从床尾发出来的,她望着黑漆漆的屋顶,缓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她生了个孩子。
“哭什么?不是在给你换?”赵西平小声嘀咕,“都嫌你丑嫌你臭,就我不嫌你,你在我面前还哭什么?”
“他叫你给他喂奶。”隋玉出声,话出口,嗓子又干又哑。
“你等一会儿,收拾好他,我就去给你倒开水。”赵西平探头看一眼,问:“感觉咋样?”
“想尿尿。”
“行嘞,我伺候好小的再来伺候你。”
隋玉等着。
孩子塞进被窝,赵西平拎走脏尿布和湿夹裤,不一会儿又拎个尿桶进来。
“我抱你?”
隋玉白他一眼,说:“衣裳给我拿来,我穿上衣裳下床走走。”
“能走?”
隋玉也不确定能不能走,但她模糊记得,女人生完孩子要下床走动。她系上月事带,穿上她跟孩子独有的羊毛裤,上面也穿上羊毛夹袄,外面再披上羊皮袄,蒙得严严实实才穿鞋下地。
赵西平谨慎地伸手扶人。
隋玉绕着床走两圈,她俯身看着躺在床尾的小崽,见他吸嘴唇就知道是饿了。
“还挺乖,不是大哭大闹的孩子。”隋玉心下满意,她直起身看男人一眼,无奈地走到尿桶边坐下。
赵西平反应过来,他笑着大步出门,说:“用得上我就喊一声。”
隋玉没理。
过了好一会儿,屋里的人喊了,赵西平才又进去,他拎走尿桶以及带血的布。
奶过孩子,隋玉脱去衣鞋又躺床上,睡了一天,精神好多了,身子也不怎么难受了,她侧趴着,细细研究小崽的长相。
“晚上炖鸡行吗?”赵西平隔门问。
“想吃清淡的,买碗豆腐,跟冬菜一起炖煮两碗就行。”隋玉咂咂嘴,提醒说:“水,我渴了。”
“等等。”赵西平正在门外晾开水,交代说:“殷婆,去买碗豆腐,配着冬菜煮两碗汤,汤里面打两个鸡蛋。”
殷婆应好,她立马拎着篮子拿碗出门。
开水不烫了,赵西平推门进来,问:“屋里暗不暗?我再去点个油盏?”
“行。”隋玉接过水一口闷了,一碗水下肚,整个人都松快了几分。
“高不高兴?”她问。
赵西平点头:“高兴。”
“儿子像你。”
“不像我。”赵西平笑着摇头,他出去又端碗开水进来,顺手带了个油盏,两个油盏照明,屋里亮堂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