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一狗一路往北,走走停停,在天色擦黑时才模糊看见山上长城的形状,山下有河流奔涌的响声。
大黑狗吠叫几声,赵西平喝止它,他低头看看小孩,问:“我们回去好不好?”
“好。”小崽压根不想来。
停留不过片刻,赵西平又抱着孩子原路返回,越走天色越黑,天上繁星闪烁,他望着天,估摸着隋玉该吃饭了。
“饿。”小崽捂着肚子。
“你是哭饿的,明天不哭了行不行?”
小崽不理,他张嘴又哭,越哭越饿,他又想娘了。
大黑狗烦了,它垂着耳朵丧气地跟在后面,越走越慢。
“跟上啊。”赵西平回头,“你还成大爷了。”
大黑狗呜呜几声。
“饿。”小崽又说。
“不哭了,不哭就少饿一点,我们马上回去了。”赵西平加快脚步。
小崽真就不哭了,他也哭累了,又饿又渴,他趴在他爹肩膀上,突然张嘴咬一口。
“嘶——你咬我做什么?”
小崽不吭声。
走到半夜三更,赵西平看见远处有火光,大黑狗听见熟悉的声音,它打起精神吠叫几声。
小崽惊醒,望着黑漆漆的夜,感觉还在走路,他张嘴欲哭,又哭不出眼泪,索性作罢。
“姐夫,你跑哪儿去了?天黑了还没回来,你吓死我了。”隋良急死了。
“回家吧。”赵西平脚步没停,“家里有饭吧?”
“有,小崽是不是饿了。”
“嗯
,他饿了。”赵西平加快脚步。
回到家,殷婆端来温水,小崽大口大口喝,喝完水又吃青菜鸡蛋豆腐面,吃得又急又快。
我姐在家的时候都没让小崽受这个罪。▏▏[”隋良要气哭了。
赵西平没解释,等小崽吃饱了,他打热水给孩子擦洗。
“晚上跟舅舅睡好不好?”隋良过来问。
小崽摇头,亲爹还是亲爹,哪怕让他挨饿受渴,这会儿还是黏着亲爹。
“你去睡吧,我心里有数。”赵西平笑了下,“你放心,这是我亲骨肉,我不会害他。”
隋良剜他一眼,说:“你等着吧。”
等他姐回来他就告状。
给小崽洗完脸,赵西平抠坨驼油揉化抹在他脸上,免得明天裂口。
“走了,我们回屋睡觉。”赵西平抱起他往主人院走。
躺到床上,小崽又搂抱着褥子,赵西平轻轻拍他的背,不多一会儿,孩子就睡着了。
一觉睡到大天亮,小崽一有动静,赵西平就发觉了,他一直守在床边。
“醒了?”他抱孩子出去撒尿,“今天你醒晚了,我们不去练武,我带你去钓鱼,也带上你舅舅。”
早饭有鸡蛋饼有青菜鸡肉粥,隋良喂小崽喝半碗粥又吃一小块饼,他揣上两个鸡蛋,灌一囊开水,拎着小板凳跟着去钓鱼。
又是往北走,小崽嚷嚷着不不不,他不要去。
“你不哭,我们就不去。”赵西平就势止步,他把孩子放下来,说:“我们来钓鱼,钓到鱼了拿回去煮鱼羹。”
隋良怀疑地看看,他放下小板凳坐下。
河里的水流速快,压根钓不了鱼,空钩扔在那里,赵西平又去陪小崽挖虫,虫玩够了又和稀泥玩。
晌午回去的时候,父子俩都一身泥,小崽的脸上都是泥,倒是笑呵呵的。
又是吃饱肚子洗个澡,小崽午睡的时候,赵西平开着门坐在檐下搓洗衣裳。
“姐夫,你昨晚折腾小崽干嘛?”隋良心里还有气,他要来问个明白。
赵西平拧干一件小褂,他抖了抖挂晾衣绳上,这才说:“爹不同娘,小崽更喜欢你姐,她走了,他能哭十天半个月,若是依着他的性子,他睡觉哭,睡醒了哭,吃饭哭,有时候突然想起来了也要哭,嗓子都要哭坏。”
“他肯定要更喜欢我姐,怀他生他奶他,多大的功劳。”
赵西平幽幽看他一眼。
“噢,是这样。”隋良反应过来,他拿错重点了,“是要哭坏嗓子。”
“让他有个怕的,哭的时候有个忌惮,再多陪他玩,大概能糊弄一段日子。”其实赵西平心里也没谱,只是昨天往长城根下走的时候,他突起的想法。隋玉在的时候,这个孩子很乖,离了她,又执拗的很,昨天下午哭了半天,一直这样哭下去多伤身子。
隋良勉强信了。
“这个月我一直陪着他,就是去校场也带着。”赵西平又拧一件小裤挂起来,说:
“你放心,我不敢怠慢你外甥,这可是你姐的心肝宝。”
隋良不好意思笑笑,解释说:“我就是心疼小崽……”
“晓得,有你监督也好,我也怕做错事。”
正说着,老牛叔过来了,他朝屋里瞅一眼,问:“小崽今天哭了吗?”
“没怎么哭。”赵西平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