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着四天,隋玉一直在城里淘陶罐和陶壶,搬回去的陶器快要堆成个小山,这时,她撸起袖子带着女仆们往陶罐里灌蜜。
“主子,白麻布找到买家了。”小春红欢喜地跑进门,“城里一个大官死了老娘,他家办丧事,白麻布要的多,我谈价只谈到一百三十钱一匹,卖不卖?”
中原各地都种麻,麻布卖不出高价,一匹能赚二十钱,五十匹就能赚一千钱,完全能覆盖商队一来一回的花销,隋玉满足了,她点头说卖。
“宋当家你别急,我明儿再出去问问,争取把你的货也卖出去。”小春红说。
宋娴笑着摇头,说:“我不急,关内卖不出去,运到关外指定能卖出去,不会砸在手里。”
小春红跑出去喊张顺他们来搬货,出门看见阿牛兴冲冲回来,她高声问:“终于要审案了?”
“是啊。”阿牛匆匆应一句,他快步进屋说:“主子,守城官捎话过来,让你明早早点进城,他在城门口等着。”
隋玉应好。
“我们会得什么奖赏?”宋娴按捺不住了,她放下小蜜罐,嘀咕说:“应该是钱财吧?”
“别管什么奖赏,我们明天趁机好好看看皇城,说不准这辈子就这一次机会走在宫墙下。”隋玉有些兴奋。
*
次日一早,隋玉和宋娴早早就醒了,二人换上干净的衣裳,穿上女装,梳好发髻就带着四个仆从进城。
守城官领着他们主仆六人穿过东市走进内城,进了内城就是巍峨的宫墙,之前进来时已经天黑了,隋玉和宋娴都没看清宫墙和宫道是什么样子,这次再经过,二人看得眼不带眨的。
守城官清咳一声,小声说:“这是北宫。”
“谁住在里面?”隋玉同样小声问。
“先帝的后妃。”
隋玉“噢”一声,宫墙南北占地恐有二三里路,里面得住多少人啊!不过想想好多女人的大半辈子只能待在这座宫殿里,她又嫌弃它太小太
窄。
走过北宫所在的宫道,一路上遇到不少巡逻的侍卫和行色匆匆的官员,而隔着重重土墙,宫道的尽头竟然还有坊市,坊里住着重臣,街市上店铺林立,没有喧哗叫卖声。
守城官看见左都侯了,他停下步子,告诫说:“别再东张西望,东边的是长乐宫,住着太后,西边的是未央宫,住着皇上,在外面看不见里面。你们待会儿跟着左都侯走,他领你们去贼曹司。”
隋玉收回视线,说:“多谢大哥提醒。”
“来了。”左都侯走近,说:“跟我走吧。”
主仆六人走过丞相府的大门,又绕过京兆尹院,最后拐进贼曹司,贼曹司的职能如其名,负责捉拿贼匪。
王黑牛一干人已经受过刑,该交代的都交代了,隋玉和宋娴就是走个过场,把事情的经过再复述一遍。
“匪寇劫路抢财伤人的事,皇上已经知道了,之后会安排官兵去剿匪,你们往后再去太原郡经商就不用再提心吊胆的。”曹令笑眯眯地开口,他朝主簿看一眼,主簿捧出一个一臂长的木匣,他捧着木匣走到隋玉和宋娴面前,说:“得知捉拿贼匪的商队还是两位女掌柜主事,皇上夸您二位有勇有谋呐,这两柄剑是皇上赏赐给二位的,二位拿去护身。”
隋玉和宋娴面上一喜,立即屈膝下拜。
出了贼曹司,宋娴喜滋滋地说:“我要把这柄剑供在祠堂里,让我爹和祖宗们开开眼,我宋娴给我们老宋家争光了。”
隋玉打开木匣看一眼,说:“我家里人要是知道了肯定高兴坏了,我要供在茶舍里,让其他客商开开眼,羡慕死他们。”
左都侯耐心地等在一旁,见二位女掌柜畅想完了,他上前说:“二位,我送你们出去。”
“好,有劳。”隋玉敛起笑,走到坊市旁边时,她打听问:“在这里开铺子的人是不是都是非富即贵?我能不能在这里租十天的铺面?”
“你要卖什么?”左都侯问,“帛布吗?卖去西市就可。”
“是蜂蜜,我运气好,在深山里买到一些百花蜜,甘甜又滋润,睡前喝碗蜜水,一整晚都能睡个好觉。另一方面,喝蜜水还通肠道……”隋玉压低了声音,继续说:“老人小孩消化不好,吃多了肉就容易拉不下来……”
“咳咳——”左都侯咳两声,他嫌弃地看隋玉一眼,这人忒不讲究。
“我说真的,我们走商赶路的时候饮食不定,还不能顿顿沾荤腥,经常那啥。之后睡前喝碗蜜水,什么都好了,拉屎通畅了,脸上还不长痘。”隋玉像是看不懂眼色,一个劲说。
左都侯闹了个大红脸,他脸上坑坑洼洼长满了痘,就是仪容不好,才不能在殿前行走。他瞪隋玉一眼,觉得她就是在说他。
挨了瞪,隋玉像是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她低着头缩着肩不吭声了。
左都侯看了看她,想问又拉不下脸。
宋娴看明白了,她往后看一眼,示意甘大上前几步。
“我们来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