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戈壁滩出现在眼前时,已经是离开玉门关的第三天,还不到二月中旬,沙漠里的河滩枯竭,没水也没冰。
隋玉查看了下离开玉门关时带的清水,骆驼驮的陶罐里水还是满的,出玉门关时,陶釜和铁锅以及浴桶都装满了水,这三天用的是这些水。
“幸好是防着这种情况早做准备了。”宋娴庆幸,她轻轻拍了下自己的脸,说:“我这会儿后悔自己一时冲动胡乱做决定了,给你们添了不少麻烦。”
“已经发生的事就别再想了,经商的路本就会出现各种情况。”隋玉安慰道,“你去问问后面两个商队,看他们的水有没有问题。”
徐大当家已经派人过来了,也是操心她们的水有没有备足。
“出关时该相互商量一下的。”绿芽儿小声嘀咕。
隋玉冲她笑,问:“那你觉得我们为什么没相互商量。”
“忘了?”
隋玉伸出指头晃了晃,说:“一方面是经常走商的人在水和粮上都是备多不备少,这是常识,出发前就要计划好,这个不需要旁人提醒。再一方面,或许是存着看热闹的心思,我们这三个商队,谁要是在这种事上出了纰漏,这是一桩笑谈,在接下来的行程上他无法服人,只能处处听从他人的意见。”
“你们不是一起约着走商的伙伴吗?太虚伪了,这要是遇到匈奴和狼群,你们要各跑各的吧?”绿芽儿鄙夷道。
“我们家养了两只狗,它们吃一个食盆里的饭,同吃同睡,关系可好了,但也要分出个老大和老二。”小春红插话,“我不懂什么大道理,但我觉得不管是人还是狗,只要个数多于一,都是要选出个老大的,跟虚伪没关系。”
“你们在说什么?”宋娴回来了,说:“水和粮都充足,我们这就进去?”
隋玉点头,她仰头看了眼太阳的位置,驱着骆驼一马当先闯了进去。
蜿蜒的商队像条土黄色的巨蟒,在日头西斜时,巨蟒彻底消失在土石林立的森林里。
进入戈壁滩行走不过三四里,天色就暗了下来,头顶的天空上晚霞灿烂,但柔和的霞光无法穿透高耸的石林落下来,为了避免昏沉沉的光线让人判断失误,隋玉敲响铜锣,示意商队停下。
“除了水和粮,骆驼驮上的布匹和粮草不用卸下来。”隋玉吩咐,“张顺,你带人扎帐篷,青山,你用麻绳沿着我们走来的方向缠两道绳索。”
张顺和青山应是,奴仆们各自忙活起来。
隋玉往前走几l步,她把铜剑南北摆放在空地上,这是防止她昏了头一时辨不出方向。
绿芽儿头次进戈壁滩,她又害怕又好奇,拽着她娘在附近仰着头盯着巨石瞧,指着巨石上锋利的划痕,说:“娘,你看这个像不像是用刀劈的?还有那两个凹进去的窝,像不像两个眼睛?”
正说着,一个黑毛鸟头探了出来,活像眼珠子掉了出来,绿芽儿吓得“嗷”的一声,险些憋过气。
鸟也吓了一
跳,它“噶”的一声飞了出去,从商队上空越过,惊得众人疑神疑鬼地抬头。
“天黑了,别让丫头乱跑乱叫。”徐氏商队的人大声说一句。
宋娴差点被丫头吓掉魂,她忙应声,拉着绿芽儿回到商队里。
锅灶已经搭起来了,小春红不放心别人,她亲自端盆去舀水。
一盆水够这么些人喝了,晚上把剩下的扁食熘吃了,再嚼些炒米也就不饿了。
火升起来后,夜色缩了三尺地,宋娴拉着绿芽儿坐过去烤火,说:“缓过神了吧?”
绿芽儿下意识抬头,隋玉路过抬手压下她的头,温声说:“天黑之后不要抬头乱看,黑夜里寻食的鸟多,还有风沙飞卷,影影绰绰的动静会让你心里的恐慌扩大。”
绿芽儿“噢”一声,她伸手烤了下火,使劲搓了搓,手上的痛感让她有了真实感,她闷声问:“走了半天,我没看见一根草,这里面还有鸟筑巢?它们吃什么?”
“它们能飞出去啊,吓傻了吧?”小春红接话,“对了,沙下面还有沙蝎和沙虫,这时候天冷还没有蛇出来,等天热了,晚上还有蛇从沙里爬出来寻食,鸟也吃这些。”
绿芽儿惊得一下子弹坐起来,她要崩溃了。
隋玉拿根木柴打小春红一下。
小春红讪讪一笑,又安慰说:“你别害怕,我们在沙漠里往返两趟了,都没遭过虫咬。”
“虫和沙蝎又不是傻子,我们一脚能碾死它们,它们哪会主动来招惹我们。就像这些奇形怪状的石头和土墩,它们若是能动,你不躲着它们啊?”宋娴说,“坐下坐下,别一惊一乍的。”
“水烧开了,扁食也熘热了,都拿碗过来。”柳芽儿张罗道。
人走动时带起的灰尘大,仆从们拿碗过来,隔着三步远的距离就被叫停了,小春红带着另外三个女仆负责给他们舀水分饭。
女人是十个扁食,男人是十五个扁食,吃完了一人分碗滚烫的热水,嚼几l口炒米喝口水,待水喝完了,肚子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