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黑夜消退,黎明来临时,红彤彤的太阳从山顶升起,明晃晃的光晕笼罩着崇山峻岭,打瞌睡的人转醒,一睁眼,硕大的太阳悬浮在人的头顶。
“主子,快醒醒,快起来看日出。”甘大眼不眨地大喊。
隋玉打着哈欠钻出帐篷,随即又喊:“快,快出来,好大的太阳。”
这是隋玉见过的最大的太阳,站的高离天近,她觉得伸手就能抓住太阳,心中更是有一股冲动:往高处跑,追着缓缓升起的太阳攀上山峦的最高峰。
大多数人听到惊呼都出来了,他们震惊又沉默地望着太阳在云海攀爬,晨雾寒霜如烟,在绚烂的光晕下一缕缕消散。
待日头高升,隋玉回神,她这才发现骆驼群也乖顺极了,一个个安静地望着天。
“真好看。”小春红赞叹,又惋惜说:“可惜陈老没看见,他要是看见了,准能写出三五篇诗赋,不像我,思来想去,只能夸好看一字。”
“我看你也有诗人的才情,看见好看的东西就想吟诗作赋。”隋玉调侃她,“陈老没看见你看见了啊,回去了你好好跟他学习,过个三五年,你就能写诗作赋了。”
小春红掩嘴笑,她钻进帐篷去穿衣裳,山上冷的很,再往上一里地的山头是冰雪覆盖,六七月了,山上的寒气逼得人还要穿袄披袍。
土坑里的火早就灭了,扒开浮灰还能看见火星,小喜扯把干草捂上面大口吹气,待火苗飙起,将冷透的早饭热一热,众人吃个肚饱,牵着骆驼继续爬山。
山体陡峭,高处寸草不生,凹凸不平的石块在风雪的侵蚀下打磨得光滑,寒霜落在上面结冰,稍不注意,人和骆驼都滑蹄。
“都慢点,看仔细了再下脚,这要是摔下去,不是摔断腿,就是磕破头。”隋玉念叨。
张顺闻言充当她的喉舌,再高声重复。
一路有惊无险,行走半天,在晌午时分方才走下寸草不生的山壁。
又耗半天绕过北向的山坡,山路蜿蜒向下,在天黑时,隐约能听见山下的人声。
“玉妹妹,现在已是六月中旬,我们在大宛卖货再买货,如果不能在半个月内完成,恐怕不能赶在入冬前回敦煌。”宋娴说。
隋玉心里有数,从敦煌离开时,她还预估着能赶在入冬前回去,但路上接一连三遇见事,几经耽误,日子明显紧巴了。
“还有这座雪山,九月份估计就要下大雪,到时候大雪封山,更不好走路。”宋娴歉意地笑笑,解释说:“我是被我的一时冲动弄得后悔极了,也怕了。关于回程的时点,我觉得我们不能逞强,跟其他的商队一样,今年来明年走,你觉得如何?”
“到时候看情况,如果时间早,我们尽早离开大宛,翻过葱岭去疏勒国过冬,明年三月启程回关。”隋玉思量道。
宋娴没意见,颇为赞同。
休息一夜,天明后,甘大指使其他人把帐篷和冬衣都折叠整齐束在骆驼背上,昨天还捂着袄过寒冬,下了山,
天就热了,穿着单衣还嫌热。
山下是草木葳蕤的草原,牧草长势喜人,根茎茁壮,叶片厚实,汁水充盈,骆驼群走下去,它们贪婪地大口咀嚼大口吞咽,如狼进了羊群,吃得抬不起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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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道而来的客人,诸位好啊。”一个深目长须的中年男人大步过来。
花岁春走到隋玉旁边,介绍说:“这应该是安卟鲁家族的人,他们常年行走在大宛的各个城邑,给大汉的商队翻译大宛语,以此赚取钱财度日。”
隋玉了然,她感慨道:“他们还挺有经商头脑。”
“对,只出人不出物就能赚取钱财,头脑聪明。”宋娴接话,“这种人能用吧?他们赚的就是商队的钱,应该不会从中忽悠我们吧?”
花岁春点头,“这个家族的人在大宛名声不错,我来过大宛几次,反正没听其他商队说他们的坏话。对了,你们还能跟他们买消息,比如今年的布价和马价,以及药材的价钱和香料的价钱,或是哪个地方的药材药性好,只要你们出的起价,他们就能给你们好好办事。”
正说着,深目长须的大宛人过来了,他跟徐氏李氏的商队已经谈好了生意。
“一位夫人好。”他一眼看出这个商队的主事人是谁,他走到隋玉面前,侧对着宋娴,说:“我有个汉人名字,叫赵秦,你们可以这么称呼我。一位夫人初来大宛,人生地不熟,言语又不通,做生意容易被蒙骗,不如一位夫人雇我同行?”
“你一个人分身乏术吧?接几单生意了?”隋玉往徐李两家商队站的方向看一眼。
“我会另外给他们安排人。”赵秦说。
“那行吧,雇你要给多少钱?”隋玉问。
“一家一匹绸缎,为期一个月。”赵秦看宋娴一眼,说:“一位也别糊弄我,你们还没下山我就注意到你们,两拨人虽是走在一起,但精神和神色大为不同,明显不是一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