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这么放心奴仆,你还担心什么?让隋良出门历练一下不好?难道你让他一直过得跟个小孩一样?”
隋玉这下明白了,她恍然大悟:“原来你的目的是隋良啊,从一开始提出让张顺带着商队去长安卖马,就打着让良哥儿跟随的主意。”
“是,隋良今天跟我说了,他前些年是想跟着商队出门的,但客舍的生意和年幼的孩子绊住了他,导致他现在更贪图安稳。但他才多大啊,这样不行。”赵西平承认。
而这个念头是他见过隋慧的孩子之后才有的,“你们隋家人,一个个都是聪慧又有心胸的,你就不提了,没得说,至于隋文安,他的事我们都知道,是个了不起的人。单说他的两个妹妹,死的那个虽然死了,但心机和胆量是不缺的,隋慧和她的儿子,都是心有成算还敢谋算的人。我回头一想,隋良一个人打理着客舍的生意,还兼顾照顾一个小儿,竟顺顺当当撑了四年,而他也才十七岁。我就想着,他不愧是姓隋的,或许待在家里是屈就他了。”
隋玉陷入沉思。
“借着这个机会让他离开我们,看能不能有所造化,出门一趟,他若是还选择留在家里,我就不再说什么。”赵西平说。
隋玉不反对了。
“是我主事太久了,各种事大包大揽,养成了霸道的性子,嘴上说让良哥儿和小崽活得自由随性,行动上却想禁锢他们。”隋玉反省,她拍拍脑门,说:“我的错我的错,还是赵千户清醒。”
赵西平轻吁口气,笑着说:“你不怪我就行,我就怕你恼我。”
隋玉讪笑,是有点。
“奴仆带出来了,你就要稍稍放手,把权放下去,事情摊下去,如果万事都靠你拿主意,累也累死了。你别这么看我,不是我有生意头脑,这是我跟曲校尉学的,他管束都尉,都尉下面又有十个千户,十个千户中,他只有一两个偏重的,像我,我不就是只服他不服胡都尉。”赵西平搂住她,继续说:“他一早就对我有所偏向,所以我忠于他,你也是,要培养只忠于你的忠仆,头一批奴仆的心思可能会复杂一些,但咱们家里不是还养着人,阿水待我们一心一意,大壮更不用谈,花妞和阿羌也不差。我们养这么些人,不就是为了在我们不方便的时候,他们能派上用场?隋玉,你会生病,会老,近些年你能趟趟跟随,再往后呢?与其把手下的人养废,不如早些放手。”
“哎!赵千户说的是。”隋玉抱着他的臂膀晃,“你厉害啊,懂好多,隐藏得够深的,跟往日不可同日而语了。”
“你说的话我听不懂。”
“屁,我翻到你练字的木板了,你太缺德了,竟然背着我们私下偷偷用功,好了,这下反超我了。”隋玉撸起他的袖子咬一口,恨恨道:“太可恨了。”
赵西平得意,天黑了,他牵她往回走,说:“你太忙了,忙得停不下来思考,我不一样,我想你的时候睡不着,除了瞎琢磨,只能点灯熬油写字念书。”
隋慧送来的几卷竹简,他几乎会背了。!
“他若是还要买蜂蜜,马匹都卖出去了,你们往太原郡去一趟,顺便跟齐生一家打听一下干海带的消息。”隋玉继续交代。
隋良找来,他不吭不声地站在一旁,默默听着。
“马匹出手后,你们抽出二十万钱用来买绸缎和丝帛,粗布不用再买。”隋玉继续说。
张顺和隋良齐齐点头。
“明年回来的时候,你们跟着往西的商队一起同行,不要单独行动。”隋玉想了想,说:“就这些事了,对了,还有最后一件事,回来的时候捎带二十株桑树苗。”
“姐,这事我记着。”隋良开口。
隋玉皱眉,这是什么意思?
“我后天跟着商队一起去长安。”隋良兴高采烈地说,“这下轮到你在家等我了。”
隋玉沉默,她这时想起小崽之前说的话,问:“你姐夫跟你说什么了?”
“他建议我离开你和他出门闯荡一次,看我是喜欢在外的日子,还是喜欢在家打理客舍的生意。我觉得他说得对,所以我今年跟着商队出门。”
隋玉想反对,但很快又抑制住那股控制欲,她自己说过,会让隋良和小崽选择他们喜欢的路,所以她得给隋良这个选择的权利。
“主子你放心,我们肯定能照顾好二掌柜。”张顺看隋玉没反对,他开口说:“宋当家的女儿比二掌柜小,她出关都没事,二掌柜还是个小子,跟我们进关一趟保准能完好无损地回来。”
他哪又明白,隋玉忧虑的不是安不安全,是性子的问题,绿芽儿是被锦衣玉食养得惰了性子,所以需要再培养出棱角。而隋良,他是被和乐安定的日子磨平了幼年长出来的骨刺,没有变得阴郁不愤,如今能长成这个样子实属让隋玉惊诧,阳光开朗、大大咧咧、纯真又不天真,以前她希望小崽会养成这个性子,小崽是没可能了,但隋良是完全符合的。所以她想护着他,生怕他独自走上幼年时那条遍布苦痛的路,会让他痛苦。
“姐?”隋良喊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