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肥、太阳造就的,即使没有人掺和,它们也能发芽长大,开花结穗。但五谷的名字是人赋予的,先人给黍米取名叫黍米,并造出这两个字,就是让后人学的。”隋玉开口,“人会的东西不是事事都求个有用,我听你娘说你打水漂厉害,瓦片能在水面搓出五六个水花,但这对吃喝住行也没什么用,你不是还挺喜欢挺得意的?”
赵大郎一张脸越发红,堪比滴血的猪肝。
“先学着,你学多了就知道有没有用了。”赵西平出声,“隋良从小就跟着你三婶认字,他现在能自己看懂律法,他这是没人举荐,要是有人举荐,或许能去驿站当个书吏,你觉得厉不厉害?”
“厉害!”小崽在屋里高声接话。
隋良回身瞪他一眼。
赵大郎点头,说:“我脑子笨,想不到这么多。三叔,三婶,我进去了。”
“去吧,少胡思乱想,有那闲功夫多练字写字,多学一点就多个本事傍身,除了认字,
你还能跟小崽和阿水学学打算盘,他们算账又快又准。”赵西平说,“你也知道你爷你奶是从关内迁到酒泉的,种地看天吃饭,一旦有天灾,种地的人就是家破人亡。你多学个本事,万一哪天关外乱了,一家子不能种地了,你谋个当账房的活计也不至于让一家子饿死。”
这话说的贴切,赵大郎听进去了,进门时脚步坚定许多。
隋玉走出屋檐下,赵西平跟她一起离开学堂。二人走后,学堂里安静片刻,不多一会儿,不知谁带头喊了一嗓子,七零八碎的诵读声接二连三响起,一波人诵读律法,一波人盯着木板诵读抄写的诗词,还有一波人坐在后面埋头练字,边写边念。
清脆有力的诵读声涌进寒风里,隋玉回头看一眼,她挽上男人的胳膊,说:“你们赵家的男人都死要面子,大郎憋了一个多月,可算是知道寻求帮助了,三郎和四郎还在憋。不过他们都比不上你,你宁肯背着我偷学四五年,也不肯开口吱一声让我教你。”
“你写了一手的错字,教我什么啊。”赵西平嘴硬,“我可没跟你偷学。”
“对对对,就是这个德行。”隋玉踩他一脚,说:“幸亏我儿子的性子不随你。”
赵西平无言以对,他也觉得庆幸。
大壮从厨院跑出来,嘴里包着一大口肉,见到两个主子,他想开口问好,嘴里的肉又没嚼烂咽不下去,一时之间,他急得要把肉掏出来说话。
赵西平摆了摆手,让这傻小子滚蛋。
大壮踩着雪地里的狗爪印大步走了,叼着猪筒骨的大黑狗又从厨院出来,它舍不得丢下嘴里的骨头,呜呜几声,使劲摇摇尾巴,哒哒哒地踩着碎雪钻进暖和的茶舍。
隋玉吸一口带着肉香的寒风,她牵着赵西平走进厨院,两口子盛碗炖得软烂的猪肉,坐在灶房隔壁的仓房盘账。
……
到了年关,隋玉和赵西平牵着骆驼去官府交缗钱,客舍的进账加上商队的进账,交税都要交三万二千多钱。
“那不是宋从祖?”赵西平认出人,他喊一声,“从祖,你也是今天来交税啊?”
“哎,是的。”宋从祖点头,他招手让自家的仆人去帮忙搬钱箱。
“你家今年交税多少?”隋玉问。
宋从祖比出一个巴掌,说:“四万七千九百钱,婶子,你家的缗钱也不少吧?”
“比你家少了一万五千钱,我们的客舍不如你们的骆驼赚钱。”隋玉说。
“我们两家是敦煌交税大户了。”宋从祖玩笑。
话刚落,官府里小卒含笑出来,他们殷勤地帮忙搬钱箱。
“我说对了吧?婶子,你现在进门还能喝壶新茶。”宋从祖说。
隋玉侧目,大半年未见,宋从祖看着沉稳许多,往日的浮躁似乎从他身上看不见了。
宋从祖哪能察觉不到她的打量,他羞愧一笑,坦然地问:“婶子是不是诧异我变了许多?”
“你娘知道了肯定高兴。”隋玉说。
“之前不懂事,惹她生气失望。”宋从祖说,去年我心高气傲,蠢得惹人发笑,现在回想下来,我实在是臊得没脸见人。我娘走后我一直在沙漠跟着老仆养骆驼,快过年了才进城,所以一直没去跟我赵叔赔不是,去年他好意上门劝我,我不知好歹,轻慢了他。”
“这没什么,年轻人多浮躁,我们是从你这个年纪过来的,能理解。”隋玉说。
宋从祖摇头,说:“大年初一的那天你们在家吗?我上门给你们拜年。”
“行,你过来,我们在家等你。”隋玉随他的意,她想起学堂里终日不绝的诵读声,问:“你年后还要去沙漠养骆驼?还来不来跟着陈老认字?你赵叔老家的侄子侄女上个月过来了,他们也跟着陈老在认字,你若是过来,正好能跟他们一起从握毛笔开始学。”
“我过去,年后哪一天开课?我准时过去。”宋从祖激动道,他早就后悔了,就是一直不好意思提,也担心贸然上门会影响夫子授课的进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