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她捏着鼻子将一碗药灌下肚,再说话都感觉不到舌头的存在,“不用带我去看大夫,扎针太冷了,我估计就是昨天受寒了,我再睡一觉。”
赵西平沉默地看着她,他接过碗给她掖好褥子,出门拿锹铲土来盖吐的酸水。
家里的羊饿得咩咩叫,猪崽子也在拱食槽,两头骆驼也关得不耐烦了,赵西平只得出门,他让隋良在家守着,他出门去放骆驼和猪羊。
出门一个时辰,猪羊吃饱了就回来。赵西平进屋先去看隋玉,她抱着隋良躬成一只虾,盖着狼皮还嫌冷。他不再听她的话,把人喊醒穿上衣裳又背去医馆。
扎完针回来,已经过了晌。
赵西平将人放床上,他沉默着出来炖药。
隋玉流放一路都没生病,身体绷得太紧,这下一病倒,整个人都颓了。她反反复复发热,每天被赵西平背去扎针,天黑退热了,天亮后又烧起来。
不过五日,隋玉瘦了一圈。
赵西平也越发沉默。
“咳咳咳——”隋玉捶着胸口出来,天天躺在床上要发霉了,她在屋里看天气好,披着狼皮出来晒太阳。
赵西平在炖药,整个院子都飘着苦味,隋玉闻到味就头疼,她换双鞋,说:“我去菜园转转。”
赵西平想说什么,又不知道说什么,只能交代说:“避着风,不舒服就回来。”
“好,当家的,这几天辛苦你了。”隋玉冲他笑。
“丑死了。”赵西平看她笑就恼,“不想笑就别笑,我又没叫辛苦。”
“谁说我不想笑了。”隋玉嘟囔,她拉开门,迎面一股风,她撇开脸咳一声。刚走出门,就看南边走来一个人,认出人,她捂嘴猛咳。
“玉妹妹。”找来的人是隋文安,他身上穿着一身新衣鞋,头发也打理干净了,只是太过消瘦,顶着这身空荡荡的衣裳像是偷来的。
隋玉抬手阻住他说话,她退后两步回到门内⑥⑥[,当着隋文安的面关上门。
“怎么又回来了?”赵西平问。
“风太大,我还是不出门好了。”隋玉给门落上栓。
隋文安站在门外盯着紧闭的大门,站了好一会儿,见门始终没有打开的意向,他离开了。
出了军屯,隋文安站在往来熙熙的长街上发愣,一时之间觉得头脑发晕。他的亲人为什么总是连累无辜的人?他脱了奴籍又如何?他觉得自己罪孽深重,这一身血肉都是罪恶的。
天慢慢黑了,隋玉提着心摸摸额头,在男人担忧的眼神里,她笑着说:“没发热。”
赵西平挥开她的手,他伸手去探,又烫了,他拍她一巴掌,“我想打你的嘴。”
“唉……”隋玉抽了抽鼻子,“我什么时候能好啊?”
赵西平沉默,扎针越来越没用。
隋玉打发隋良出去,她抱着男人的腰,说:“我要是死了,你能帮我养着良哥儿吗?”
“不能。”赵西平给她裹上褥子,他先将隋良送到腊梅嫂子家,又回来带隋玉去看大夫。医馆都关门了,他连敲三家才敲开一家医馆的门,不出意外又是扎针。
这几天他带着隋玉走遍了城内的四家医馆,最初的那个大夫再摸上隋玉的脉时面色发沉。针扎上了,他出来跟赵西平说:“心病还得心药医,她想不开,病就好不了。”
回去的路上,赵西平背着人走在空荡荡的长街上,天上无月,前路漆黑,对隋玉来说,想必她也觉得未来的路是漆黑的。
“能跟我过平凡的日子吗?一天三顿饭,我种地,你养猪羊。”
“能啊。”
“你撒谎。”赵西平笑了下,下一瞬又沉了声:“你在折磨你还是在折磨我?”
隋玉眼睛一酸,两行热泪滑进男人的脖子里,她小声说对不起。
“我明天就好。”
赵西平没说话,他头一次觉得十八年的时间好长,困住了隋玉,也困住了他。
他心里清楚,他也不安于现状了。
一年、两年、三年……二十年,年年都受人欺负?
回到家,赵西平将隋玉放屋里,他去接隋良。
隋良一直没睡,听到门响他就爬起来往外跑,在腊梅嫂子出来前,他自己踮脚开门跑出去了。
我姐呢?他想问,没见到人,他吓得张嘴大哭,又哭不出声,他急得打嘴。
“你姐在家,没死。”赵西平服气,一个两个都折磨人,转过头他跟腊梅嫂子道谢。
“玉妹子怎么样了?不是一点小病吗?怎么病了这么些天?”
“明天就好了。”赵西平抱起隋良,说:“嫂子你睡,我们回去了。”
“行,我明天去看隋玉。”
赵西平抱着隋良离开,两家不过几步路的功夫,片刻就到,隋良一到家就急着进屋,直到听到隋玉的声音才踏实。
隋良抱着隋玉又哭一场,哭累了,他睡着了。
赵西平端着熬好放温的药过来,说:“喝吧,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