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门,听到巷子里有人声,她扭身道一句:“新年安康。”
“哎,新年安康。”走路的人是西边的人家,牵着孩子的妇人温声问:“赵夫长哪天回来?”
“看情况,我也不清楚。”隋玉说。
“家里要是有事你就喊一声,听到声就有人出来。”妇人交代。
“哎,谢嫂子。”隋玉笑着道谢。
进屋点油盏,隋玉端着油盏在各个屋绕一圈,出来问:“良哥儿你饿不饿?我饿了,我们煮锅桃汤,再馏两个包子吃。”
隋良也饿了,他坐在灶前搂柴烧火。火光照亮他的脸,脸上熏得黑乎乎的,隋玉进门看见,她指着他哈哈笑。
“我脸上是不是也是黑的?”她走过去问。
隋良笑着点头。
“这叫晦气烧成了灰,我们明年一定能脱奴籍。”隋玉信心满满。
锅里的水烧开煮沸,隋玉掂起篦子搅了搅水里的桃枝,桃木是除邪的东西,桃树连根带叶都成了宝。隋玉入乡随俗,也跟着煮一锅喝,她跟隋良一人灌一大碗,水囊里也灌上滚烫的桃汤,剩下的水用来洗脸洗脚。
睡前,隋玉端一碗桃汤走进柴房,往泡臭的木盆里各倒半碗,念念有词道:“顺心如意,保我心想事成。”!
他丧气地低下头。
“没事,可能有一天你睡醒了突然就能说话了。”隋玉笑笑,“你不会说话也没关系,我说你听着。”
隋良摸着猫头点了点头。
兔肉起锅盖上盘子放灶台上温着,再洗锅炖酸菜猪肉,两个炖菜做好,剩下的两道快手菜不耗什么时间。隋玉往锅里添瓢水,将冷掉的包子挟两个放篦子上馏着。
“走,吃饭,把菜往堂屋里端。”
过年不在灶房里吃饭。
此时太阳还在天上缀着,天色明晃晃的,两只母鸡也没进笼,人开门进屋,它们也跟了进去。
“去去去,还没到你们上桌的时候。”隋玉挥手驱赶,她进柴房抓一捧豆渣撒地上,说:“今天过年,你们也吃好点,开年了多下蛋。”
两只母鸡咯咯叫,爪子在地上扒拉来扒拉去。
隋玉将买来的屠苏酒倒碗里,三两酒不足半碗,她抿一口尝尝,酒味不厚,她给隋良分一点,浅浅盖住碗底。
“来,我们姐弟俩喝一个,这是我们死里求生的第一个除夕,庆祝我们有家了。”隋玉将酒碗递给隋良,两碗轻撞,发出不算清脆的叮叮声,“预祝我们以后的路越走越宽,生活越来越有希望。”
隋良的眼睛亮晶晶的,他笑眯眯地看着姐姐,双手捧碗一口气喝尽碗里的酒水。
“海量啊小兄弟。”隋玉比个大拇指。
隋良不好意思地抿嘴笑了。
“吃吧,今晚敞开肚子吃。”隋玉不再说其他。
两人拿起筷子,同时各挟一块儿兔肉给猫官,姐弟俩笑眯眯地互看一眼,又同时下筷给对方挟肉。
“哈哈。”隋玉大笑一声,说:“吃吧,早点吃完我们早点出去看傩戏。”
巷子里突然热闹,隋玉往外看,大门没关,她正好看见对门的三个小孩各举一个火把出来。过了一会儿,西边也走来一家人,也举着两个烧得正旺的火把。
“还在吃饭?”过路的人高声
问一句。
“你们年夜饭吃的挺早,这就出去玩?”隋玉问。
“我家的年夜饭年年都早,你们快吃,待会儿一起去跳傩戏。”
人走了,隋玉跟隋良的心也跟着跑了,姐弟俩草草吃完一顿饭,馏的热包子也没吃,还放在蒸锅里。
隋玉忙着将门神挂大门和堂屋门上,门楣上挂上桃枝,剩下的桃枝和桃叶桃茎泡水里,等晚上回来了煲桃汤。
隋良把碗筷洗了,又从柴房抽两根直溜溜的木棍,他跑到门外看其他人举的火把,又跑进屋剥树皮。
“我来弄。”隋玉过来,她拿砍刀剥树桩子上的皮,再缠到木棍上,厚厚绑了一圈,之后拿着两个火把进灶房,手搓猪油抹在树皮上,顺带用猪油抹手。
“给,塞到树桩子里给捂出火。”隋玉把火把棍递过去,又握住隋良的手搓搓,搓得油光发亮。
隋良捂火的时候,隋玉手脚麻利地把灶台收拾干净,包子和剩下的菜都放食柜里,免得遭耗子。
火把捂出火,灶台上的猫惊得一蹦,隋玉拿过火把按住它绕一圈,念叨说:“除晦除晦,猫官长命百岁。”
“除晦除晦,骆驼百病不生。”
“除晦除晦,母鸡下蛋无忧。”
“除晦除晦,这个家越来越兴旺。”
两人举着火把在屋里绕一圈径直出门,出了大门,火把遇风,火苗陡然拉长。隋玉按住隋良举起火把绕一圈,隋良高举火把再围她绕一圈。
“除晦除晦,隋玉和隋良早日脱奴籍。”隋玉低喊一声,她锁上门,拉着隋良大步往巷外走。
此时天色已暗,大多数人都出去玩了,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