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姐见状愈发于心不忍,她活了这小半辈子,嫁过良人,日子红火过,死了男人,日子艰难过,这一路走过来什么形形色色的人她没有见过?
却从未见过如吴蔚和绣娘这样好的人。
同是女子,她们却断文识字,对待她这个佃户一家子也是极好的,可以说是从未见过的,最好的东家了。
在李大姐看来:吴蔚和绣娘堪称是一双奇女子,绣娘经历了许多却还能乐观生活,而吴蔚呢?那可是有胆量和死人打交道的人啊!
这样两个人,半隐居在山间的一座小院里,相互敬爱,相互扶持,自觉承担着自己擅长的事情,两个人活的和一个似的,不见谁藏了半点私心,说句不恰当的……真像一对神仙眷侣啊。
“绣娘啊,我知道你对蔚蔚的心,可你不是铁打的,又是市集又是县城的,就是一般的男子如此折腾也未必吃得消,更何况你的脚还受了伤呢?要是落下什么脚底下的毛病,那可是要做病一辈子的呀。”
听着李大姐的话,绣娘的脑海中再度闪现出与吴蔚的往昔,自己月事痛的时候蔚蔚也说过这样的话……
原来,自己的生活早就被蔚蔚给充满了。
“要不这样吧,你在家歇着,我替你到张家走一趟?帮你带个话去,我看张家的院子里停了一辆车,让水生拉着你呢?”
绣娘摇了摇头,答道:“二姐就快生了,她这个年纪才生头胎,肚子又比一般产妇要大一些,那辆牛车是随时去回春堂接郎中的,万万不能动。这件事……不到万不得已我还不想告诉二姐他们,要是二姐因此动了胎气,于情于理,我是无论如何也偿还不了的。”
李大姐听了又是一叹,这深更半夜的要到哪里去借牛车呢?村里有牛车的也不过四五户,一般都是要提前几日打好招呼的,她们两个一个寡妇,一个才刚落户,哪能拉开这个脸?
正说着,敲门声响起,李大姐起身道:“我去开门。”
“嗯。”
……
“哎呀,这可真是太好了!”李大姐惊喜的声音传来。
又听另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三娘呢?”是张水生的声音。
绣娘的眼眸倏地一下亮了起来,扯过一旁的薄被盖住了自己的脚,答道:“二姐夫!”
进屋的却只有李大姐一人,她捧着一个药膏罐子,表情轻松了不少:“二丫头这孩子,就不知道匀出来一些,把整个罐子都抱过来了,真是……绣娘啊,水生来了。”
“绣娘,我听说蔚蔚被官府的人带走了?”张水生在院子里问道。
绣娘了然,是呢。这张家村里发生的事情哪里能逃过张家的眼睛?
“二姐夫,这件事别告诉二姐,免得她动了胎气。”
张水生心中一暖,说道:“你放心吧,你二姐哪里有那么娇贵?再说这村里的事儿哪能有她不知道的?就是她让我过来看看的,半路上正好遇到二丫,我就跟着一起来了。”
李大姐把药罐子放到炕上,转身又出去了,对张水生解释道:“绣娘今儿天未亮就出门了,去了一趟县衙,她没有厚底鞋,这一来一回的鞋磨破了,脚掌也出血了,我和你说吧。”
二丫给张水生和自家母亲拿来了两副折凳,落座后李大姐把事情和张水生复述了一边,张水生听完忍不住骂了一声:“这他娘的不是滥用私刑吗?”
李大姐的脸色白了白,劝道:“哎呀,你可轻声些吧!二娘在家大着肚子呢,你可别惹麻烦了。”
张水生一拳砸在膝盖上,愤愤道:“明日我和绣娘一起去县衙看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蔚蔚是家世清白的好姑娘,关了这一夜衙门总该给个说法,难道还敢再草菅人命?”
张水生虽然没读过什么书,胜在见识多,他一听李大姐讲的立刻就品出了这里面的猫腻,首先吴蔚是女子,即便“冲撞公堂”最多也就是掌嘴而不是像男子那样挨板子,这张宽分明就是想杀人!好在蔚蔚的身子骨结实,既然张宽没当堂把蔚蔚打死,事情就有回转的余地,那县衙牢房不是他张宽家的柴房,没个名头凭什么把人关起来?
只不过张水生怕绣娘担心,没有说出口罢了。
张水生起身来到窗前,对绣娘说道:“三娘你放心!蔚蔚是咱们张家村的,天一亮我就去找里正和村长,请他们二老做主。”
绣娘再也忍不住,趿着鞋子蹒跚着从东屋走了出来,李大姐见状连忙把绣娘扶到了凳子上坐下,绣娘柔声对李大姐说道:“大姐,天色不早了你和孩子们干了一天的活儿,去休息吧。”
“哎,好,那你有什么事儿就喊一声,二丫,走,和娘回屋了。”李大姐带着二丫回西屋去了。
绣娘低声对张水生说道:“二姐夫,有些事儿你不知道,这张宽未必会轻易放人,里正和村长不是那么好请的,即便他们顾念着情分,一起去了县衙,要是张宽故意为难或是说些难听的,咱们也是没办法的事儿。若是因此让村长和里正对张家生了芥蒂那就不好了。你们张家几代人在村里积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