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面巾这件事还给吴柳记米庄和吴柳记成衣铺造成了一些影响,米庄倒还是好的,毕竟卖的东西是百姓日常生活的刚需,即便伙计们打扮的比较奇怪,客人们最多问几句,该买的还是要买。
吴蔚给两个铺子统一了口径:只对外说,过些日子他们自然会知晓缘由,旁的一概不说。
但是所有的伙计,包括老板都戴面巾的行为,给吴柳记成衣铺造成的影响很大,在铺面的装潢上,张尺和栓子花了大心思,内饰奢华典雅,外观大气古典,是一整条街里最亮眼的铺面。所有在铺子前面那条街走过路过的人,就没有不停下特意看一眼的,这也是吴蔚的主意,因为吴柳记成衣铺面对的是泰州城内的富贵群体,自然要有一个奢华的铺面,才能满足客人们最开始的虚荣心。
可偏偏这么好的铺子,所有人的脸上都戴着纯白色的面巾,一股说不出的违和和诡异,让人望而却步。
即便有不在意这些的,进了成衣铺,也被令人咂舌的价格劝退了。
对此,柳翠微虽然没说什么,嘴角却悄悄起了一排水泡,柳翠微嘴硬说是整日戴着面罩捂的,但是李大姐私下里来找过吴蔚,她对吴蔚说:成衣铺开张十多天了,一件成衣都没卖出去,别说是三娘了,就是店里面这些个绣娘,伙计都跟着生了一股火。
李大姐还劝吴蔚说:“虽然时疫很可怕,但是穷更可怕,知道你们家底儿厚,可也禁不住你这么折腾啊,蔚蔚啊,手紧一点儿吧。”
一天中午到成衣铺吃完了饭,吴蔚给成衣铺所有人开了一个小会,吴蔚说道:“咱们的成衣铺,在开设之初,我的定位就不是城里的普通百姓。眼下两场天灾刚过,城外又出了时疫,即便上面暂时没有公开这件事,但我想泰州城里该知道的人已经都知道了。这些能提前知道消息的人,许多都是我们成衣铺的精准客户,也就是咱们泰州城里的权贵和富商们。趋利避害,规避风险是人的天性,在这个节骨眼上,所有人都会缩减开销,把银子牢牢攥在手里,应对之后要发生的状况才是上策。成衣不是油米,无论家里多穷,外面多紧张也必须得买,有钱人的家里是不会缺衣裳的,暂时不买新衣裳也能过活,但是他们不会永远都不买新衣裳,入冬之后总是要添置些新衣裳的,过年也是要添置新衣裳的,以咱们成衣铺里衣裳的价格,卖出去十件就够铺子一年的开销了,大家不要着急。我在此和大家保证,只要咱们成衣铺没关门歇业,只要大家用心做活,就绝对不会辞退诸位!”
吴蔚的话犹如一剂定心丸,除了李大姐目露担忧地打量着吴蔚和柳翠微之外,其余人都是松了一口气的表情,毕竟外面的世道这么乱……能找到这样一份体面营生不容易。
吴蔚让张水生先回去了,自己则拉着柳翠微进了内堂,拿出特意绕路去买的药膏,亲手上在了柳翠微嘴角的一串水泡上。
吴蔚目露怜惜,却笑着打趣道:“就算是这成衣铺的买卖折了,咱们的铺子和货还在,慢慢变卖也赔不了多少银子,还值当
我家三娘急成这样?”
柳翠微的俏脸一红,低声辩解道:“我没有……是那酒精面巾把我闷的。”
“别人怎么没闷出水泡来,哦……原是我家三娘细皮嫩肉所致?”
柳翠微的贝齿划过下唇,抄起秀拳打在了吴蔚的肩头,那力气却是绵绵的,说是捶背都轻。
柳翠微见自己的心思被拆穿,索性也不瞒着吴蔚了,悠悠说道:“家里处处都要花银子,买的那些应急的东西,又去了咱们大半的家底儿,从前还有米庄撑着,我多少还放心些。可如今开了这个成衣铺,每月光是月例银子就把米庄赚的银子搭进去了大半,咱们一大家子人还要吃喝过活呢,长此以往……总要坐吃山空,我能不上火吗?”柳翠微原想着开了这个成衣铺,家里进财的口子便又多了一个,凭借着自己的绣工,衣服难道还会卖不出去吗?
谁成想,这成衣铺开门数日,居然连一套成衣都没卖出去,反而要用从米庄赚来的银子倒贴成衣铺!
柳翠微的一腔热血犹如被浇了一盆冷水,凉了一半儿,想到自己在成衣铺开张之前,还带着几个绣娘连夜赶制了些成衣出来,自己的脸上就止不住的发烧,还不知道人家背地里怎么笑话自己呢。
柳翠微低声道:“蔚蔚,要不然咱们把成衣的价格降一降吧,卖出去就行。”
吴蔚却否定了柳翠微的这个提议,说道:“我昨儿去开堂会,城里的成衣铺又倒了两家。如今外头艰难,寻常百姓哪一家不是捂紧了钱袋子过日子的?从前能买上几套成衣穿的殷实人家,现在也开始自己在家里做衣裳穿了,咱们要是走普通成衣的路线,只会更快歇业。我的定位应该是没有错的,目前泰州城里还没有和咱们走相同路线的成衣铺,我们现在只是需要一个契机,我本来想等到入冬过年的,不过你说的也对,咱们不能坐吃山空,接下来的事情交给我。”
“你想到什么好法子了?”
吴蔚笑的狡黠,道:“山人自有妙计。”
下午,吴蔚便骑着马出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