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吴宅,整个衙门,乃至整个清庐县,都被一团疑云压顶。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这场连环凶杀案,在吴蔚不知道的角落,已经被演绎成了诸多版本,流传开了。
而吴蔚这边,衙门的精锐配合着西郊大营的士兵尽数出动,却一无所获。
清庐县城内的所有药铺,都不承认近期曾售卖过批霜,而且他们都言之凿凿的称:批霜这种东西平日里买的人本就不多,但凡有人买,药铺的伙计都会问上一嘴,绝对不存在记错的情况。
吴蔚不信邪,命人将城内所有药铺,医馆近三个月的账簿全都搜了过来,拉上了李师爷,彻夜查账。
吴蔚和李师爷不眠不休查了一天一夜,结果确如伙计和掌柜们所言,近三个月清庐县内一包批霜也没卖出去。
这证明了什么?
要么就是凶手早就准备,这批霜是人家从外面带进来的。
要么……就是凶手的力量大得惊人,大到连药铺都愿意为他作假!
若真的是后者,吴蔚光是想想,就惊出了一身冷汗。
莫非这清庐县内,真的被安插了如此强大的一股力量?一股誓死效忠朝廷,对抗宜王的力量?
……
不过三日的功夫,吴蔚肉眼可见地清瘦了许多。
任凭柳翠微如何绞尽脑汁地从膳食上给吴蔚找补,如何安抚吴蔚的情绪,却依旧止不住吴蔚的憔悴。
吴蔚百思不得其解:为何人力物力都不缺,可案件却丝毫没有进展。
她不禁开始怀疑起了自己的能力,同时也涌起了一股深深的无力感。吴蔚不敢大意,调派了更多的人手保卫绣娘阁,保护柳翠微的安全,可除此之外,吴蔚也不知还能做些什么了。
随着何筠和曹俞的死,吴蔚所有能抓住的线索,一夜之间全都断了!
就在吴蔚一筹莫展之际,一阵细密的脚步声由远至近,在安静的公堂上响了起来。
听到这个声音,正埋头办公的吴蔚眉头紧锁,到底是谁失了规矩,不经通报便来了?
抬眼,一位小麦肤色,目光深邃无波的女子,正看着自己,露出淡淡笑意。
“东方瑞!”已经许久没睡过一个好觉的吴蔚精神大振,丢下手中的毛笔,绕过大案冲了过去!
二人相互握着对方的胳膊,东方瑞叹了一声,说道:“早知道是这样,上次来接雪儿的时候,我就干脆在你这儿住下,也省得我多跑这一趟,差点累坏我的马!”
吴蔚只感觉压在自己心口的一块大石头被搬开了,就连东方瑞调侃之意明显的话也是这般悦耳,急吼吼地说道:“你快来帮帮忙吧,要是你玉面神机也破不了这件案子,这梁朝就没人能行了!”
东方瑞摇头轻笑,但也没有拒绝吴蔚的拉扯,任凭吴蔚将自己拉到了知县大案之后,吴蔚将东方瑞按在了自己的椅子上,自己则反身去拿了一只小凳,放在了东方瑞的旁边,然后又颠颠儿地去抱了卷宗,
放到案上。这才坐到了东方瑞的身边,说道:“我就知道你不会置之不理,卷宗我都给你整理好了,东方大人,快请吧!”
东方瑞无奈地翻开卷宗,说道:“好歹也让我休息半个时辰……我的年纪也不小了。”话虽这样说,但东方瑞很快便专注起来,一字一句阅读着吴蔚亲手整理,书写的卷宗,不时夸道:“嗯,不错,有进步。”
看完卷宗后,东方瑞稍稍整理了思绪,首先对吴蔚表示肯定道:“对于郭某被杀一案,你表现的不错,验尸手段高明,思路清晰,对真凶的判断也很准确,何筠虽然死在了牢中,但你对何筠的捉拿是正确的决定。”
吴蔚抿了抿嘴唇,并没有对东方瑞的夸奖感到一丝高兴,她知道难听的话在后面了。
果然,东方瑞的话锋一转,问道:“案情发展成如今的模样,你觉得是为什么呢?”
吴蔚双手交叉,思索道:“这几l日我一边追查线索,一边也反思了自己。事情就是从何筠之死开始失控的,此事我难辞其咎,错在决策失当上。既然已经下令羁押了何筠,就应该立刻提审,或者是增派人手严加看管,而不是把何筠丢在牢房,给潜伏在暗中的势力可乘之机。”
东方瑞点了点头,没再过多评价,继续问道:“卷宗上的仵作手札上说,何筠是死于自杀,这点你怎么看?”
“何筠的确是死于自杀的,是否是自愿自杀,我心中存疑。若是曹俞没死,或许还能归结于畏罪自杀,可曹俞死了,明显是有人想要掩盖何筠之死的真相,所以我推断……定是有人在这期间见了何筠,或者是曹俞趁着郭塔睡着与何筠说了什么,逼迫何筠选择自杀。”
东方瑞再次点了点头,又问道:“曹俞死于批霜,清庐县内所有的药铺,医馆都不承认曾有人来买过批霜,你怎么看?”
“一开始我觉得是有人在撒谎,或是有人包庇,就查了近三个月医馆药铺所有的账目,什么也没查出来,我怀疑是……凶手事先就准备好的批霜,或者是凶手自己会做批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