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门口的江云照轻轻抬了抬头。
*
两个小时后。
从水牢里走出来,穿过漫长的地下通道,桑陵站在阳光下的时候,裤脚还在向下滴着水。
她面向太阳,微微眯着眼睛,只觉得有些不真实。
耳边似乎依然回荡着周医生不急不缓的声音,她在论证自己的观点。
“她话太多了,不是吗?”
江云照跟在她身后,从通道门口走出来,望向桑陵,看见黑发Alpha面无表情的脸,向来自信的江云照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去我办公室吧,我给你倒杯热水。”
江云照的办公室很大,也很有它的特色,染着一头红发非常年轻和现代的Alpha,其实偏爱中式的木质家具。
手工雕刻,纹样古朴的书柜和书桌自成一体,和地面上棕红色的木地板互相呼应。
“我不常请人来。”
江云照的口气颇有些僵硬,用一个马克杯接了半杯温水,递给桑陵。
“没有一次性杯子,这是我用过的,洗干净了,爱喝不喝。”
桑陵接过杯子,礼貌地说了一声:“谢谢。”
江云照看着她喝了一口水,抿了抿唇,才说:“那个周医生,真是蛊惑人心对吧。”
她顿了顿,又补上两句,“虽然是强词夺理。”
江云照的办公室有很大的一面窗户,阳光透过窗户射进来,渐渐将刚刚浸泡在水里两个小时的腿变得温暖起来,桑陵似乎是没有听见江云照在说什么,没回答,只是出神地望着窗外的景色。
她顺手将自己刚刚得到的少尉勋章拿出来,当成玩具,在掌心摆弄着,银色的星星在阳光下反着光。
红发Alpha望着她的侧脸,又一次抿了抿嘴。
江云照的五官张扬锋利,向来都是一副斩钉截铁、天不怕地不怕的神情,少有如此犹豫的时刻。
她家世代当兵,家风家训全都与如何当好一个军人有关,在军队里是最值得军部信任的那一小批人。
她从小当少年兵,16岁时第1次来易感期的时候,她正在出任务,荒郊野岭,只有她一个人和几只虫族。
面对骤然爆发的易感期,她没有抑制剂、没有可以作为安慰的恋爱对象、甚至联系不上家人。
越强大的Alpha易感期的副作用越强,她精神状态几乎崩溃,攻击力强到清空了那一片的落单虫族。
最终,她还是屈服于严重的筑巢情节,还是选了一个隐蔽的山洞作为巢穴所在的位置,将一只又一只的虫族尸体生生拖到巢穴里作为战利品和备用食物。
做完这些后,自己觉得已经准备好了食物和巢穴的Alpha发现自己仍然没有伴侣,她茫然又无措地坐在虫族尸体堆成的小山上,望着透露出一点白光的山洞洞口,委屈得像个不明白为什么的孩子。
后来搜救队找到她的时候,她已经瘦得形
销骨立,眼睛是空洞的大,精神状态十分令人担忧,那个时候几乎所有人都下断定,她废了。
可是从医院出来后,她仍然重新穿上了军装,实力较之前有增无减,心理测试显示她为军队服务、为保护人类战死的决心依然那么坚定。
这件事情之后,没有任何人会怀疑江云照对军队的忠诚,没有人会怀疑她心智的强大和坚定,所以这次邪.教才会落在她头上,因为相信她绝不会动摇。
江云照在过去的半个月里也确实表现的很好,她将那些叫嚣着试图向她传授真理的人视为说着外星语言的疯子,不为所动。
她甚至每天都做一遍心理测试,只为了确认自己的信念还没有动摇,每天的结果都是非常喜人的,报给指挥部后,那些人都感到无比地安心。
可此刻,在自己熟悉的办公室里,江云照垂下眼睛,心口涌动着一些实在太想说的话。
她握了握拳头,无声扬起一个自嘲的笑容,状似无意地抽开自己办公桌的一个隐蔽抽屉,伸手握住了抽屉里那把闪着锋利的光的匕首。
匕首锋利,即使是轻握,划开了她的掌心,渗出了鲜红的血液。
刀锋刺痛了江云照,她一个激灵,意志和理智重新被灌满,柔软被剔除,将所有的犹豫和想说的话都塞进心口。
她还是那个意志坚定、绝对忠诚的江少校。
可桑陵此时却仿佛看够了窗外的风景,突然转过头来,“你在担心我被她说服吗?”
“其实我觉得她说的有点道理。”
穿着白色军装的红发Alpha呼吸一滞,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我并非被她说服,而是我早有此想法。”
桑陵笑了笑,面对明显紧张和戒备起来的江云照,说:“不用担心我,刚刚她说的每一点我都曾经思考过,然而在那之后,我仍然选择了参加军队。”
“该有的怀疑我已经有过了,这个世界的畸形我早已了解,现在的我参军完